大江之上,狂風忽起,阻止大船繼續前進。這是怎么回事?原來是岳飛忠魂顯圣,他身旁立著兩人,左邊岳云,右邊張憲,三人皆身著戎裝……
浪起微瀾,岳飛英魂不滅掀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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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江江心,原本風平浪靜的江面忽然狂風大作,烏云蔽日。方才還波光粼粼的江水,轉瞬間變得墨黑,翻滾著不祥的白沫。
船身開始劇烈搖晃,桅桿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船帆被狂風撕扯著,獵獵作響。
“穩住!快穩住船!” 施全扶住船舷,朝著驚慌的水兵們大聲喊道。
然而,他的命令很快就被更猛烈的風浪吞沒。豆大的雨點密集地砸落下來,砸在甲板上、船篷上,噼啪作響,如同戰鼓急擂,又似萬馬奔騰。
天色暗沉如同深夜,只有偶爾劃破天際的閃電,能瞬間照亮這片混亂的水域。
就在眾人竭力想要控制住船只時,一道刺目的電光閃過,云層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撕開。
空中赫然現出兩面巨大的繡旗,上面“精忠報國”四個大字,即便在昏暗的天地間,也仿佛自行散發著凜然不可犯的光芒!
旗幡之下,岳飛元帥的身影巍然屹立,身著熟悉的戎裝,面容肅穆,眼神中透出的卻是難以言喻的沉痛與決絕。
他的左首,是英氣不減的岳云;右首,則是堅毅如昔的張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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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立于云端,靜靜地凝視著下方在風浪中掙扎的兄弟和子弟兵。
“元帥!是元帥顯靈了!” 有兵士率先看到,失聲哭喊出來,隨即跪倒在濕滑的甲板上。
“大哥!” 牛皋雙目圓睜,淚水混著雨水奔涌而出,“你看到了嗎?兄弟們正要為你報仇雪恨!你定要保佑我們,殺上臨安,鏟除奸佞!”
然而,云端中的岳飛,緩緩地、卻又無比堅定地搖了搖頭,將手抬起,連連搖動。那是一個清晰無比的制止手勢。
“元帥不許我們報仇!” 施全心中一沉,瞬間明白了岳飛顯圣的用意。
可牛皋如何能甘心?
他朝著云端大聲嘶吼:“大哥!為何阻止我們為你報仇?那秦檜老賊害你三人性命,此仇不報,天理何在!開船!繼續開船!”他命令水兵們逆著風浪前進。
岳飛英靈的的臉上瞬間籠罩上一層怒容,只見他將袍袖朝著江面猛地一拂。
這一拂之下,宛若天傾地覆。
江心頓時狂風驟雨,掀起千層巨浪——白浪滔天,如同無數蛟龍翻騰而出。
幾只沖在前面的兵船如同孩童的玩具般,被輕易地掀翻、吞噬,瞬間消失在渾濁的江水中。
其余的船只被巨浪推搡著,劇烈顛簸,根本無法向前行進半分。
余化龍目睹此景,悲憤到了極致。他拔出隨身寶劍,仰天長嘯:“大哥既不許小弟們報仇,我余化龍還有何顏面立于人世!” 話音未落,劍光一閃,鮮血濺出,這位康郎山的虎將已然自刎身亡,倒在甲板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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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元慶見狀,舉起銀錘,高呼一聲:“余兄慢走,小弟這便與你一同前去!” 說完,他舉起那對曾令金兵喪膽的銀錘,毫不猶豫地向著自己的頭顱猛擊下去……
轉瞬之間,兩位曾并肩作戰、威震朱仙鎮的猛將,便以如此壯烈的方式,追隨他們敬愛的大哥岳飛而去。
“余兄!何兄!”牛皋的哭喊聲在江面上回蕩,卻再也喚不醒兩位生死與共的兄弟。他輕輕合上他們未瞑的雙目,腦海中浮現出往昔并肩作戰的畫面。
余化龍,那個槍法如神的勇將,曾經在愛華山下與岳飛大戰三百回合不分勝負,后為岳飛仁義所感,歸順岳家軍。
何元慶,擅使一對大銀錘的猛士,曾在棲梧山落草,被岳飛收服后誓死相隨。
這些年來,他們一同出生入死,大破金兵,沒想到今日竟會以如此方式永別。
“大哥,你為何如此狠心?”牛皋仰天狂嘯,聲音中滿是痛苦與不解,“奸臣當道,忠良慘死,你卻不許我們為你報仇,這是何道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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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施全走上前來,扶住幾近崩潰的牛皋:“牛兄,大哥顯靈阻止報仇,必有深意。他一生以江山社稷為重,想必是擔心我等興兵報仇,會引發內亂,讓金人有機可乘,苦了天下百姓啊!”
牛皋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他跟隨岳飛多年,深知大哥胸懷天下、精忠報國,即便含冤而死,念及的仍是黎民百姓。但明白歸明白,心中那口怨氣卻難以平息。
他想起岳飛被十二道金牌緊急召回時,那種無奈與決絕;想起分別那日,岳飛握著他的手叮囑:“牛賢弟,我此去吉兇未卜,你等務必謹守營寨,不可輕舉妄動,以免給金人可乘之機。”
如今想來,大哥早已預見今日之禍,卻仍義無反顧,只為保全抗金大局。
“大哥啊大哥!”牛皋捶胸頓足,“你總是為他人著想,可曾為自己想過一分一毫?”
望著滾滾長江水,牛皋的思緒飄得更遠。他想起了早年與岳飛結義的情景,那時他們青春年少,意氣風發,立誓同心協力,保家衛國;想起槍挑小梁王時,岳飛如何英勇;想起在牛頭山、愛華山、朱仙鎮,一次次大敗金兵,岳家軍聲威震天。
然后,他又想起了那些早已馬革裹尸的兄弟們:楊再興,那位勇猛無比的楊家將后人,在朱仙鎮單槍匹馬,闖入幾十萬的金軍陣中,連挑四位金軍先鋒,殺得金軍金將拔馬逃竄,最終因為想抄近路攔截他們而誤入小商河,導致身陷淤泥,被亂箭射死,死后身上箭鏃竟達兩升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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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懷,寧死不屈,力戰金兵,壯烈犧牲;高寵,那個力大無窮的猛將,連挑十一輛鐵華車后,終因戰馬不良被第十二輛鐵華車壓成扁人而亡。
這些兄弟一個個先他而去,如今連大哥岳飛、侄兒岳云和張憲也遭奸人所害。現在,余化龍和何元慶又自盡身亡,他牛皋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余兄、何兄,你們慢些走,牛皋來陪你們了!”想到這里,牛皋猛地站起,對著長江怒吼一聲,縱身躍入了滔滔江水之中。
“牛兄!”施全、趙云等人紛紛驚呼,卻根本來不及阻攔……
風浪漸漸平息,仿佛岳飛的英靈也已離去。幸存的船只漂浮在江心,施全與眾人望著眼前慘狀,哭聲震野。
“大哥,你為何如此狠心!”施全跪在船頭,淚水模糊了雙眼。
他深知岳飛不愿因一己之仇引發內亂,給金兵可乘之機。但親眼目睹三位兄弟兩死一“失蹤” ,他心如刀絞。
施全的思緒回到了不久前。
不速之客
那時,朱仙鎮上還是一片祥和,岳家軍兵強馬壯,隨時準備直搗黃龍,迎回二圣。然而,這一切都隨著一個不速之客的到來而徹底改變。
倪完,臨安大理寺獄官。這個在岳飛冤死后唯一敢為他收尸的漢子,懷中緊揣著岳元帥臨終前托付的遺書,帶著全家老小匆匆逃離臨安城。
彼時,新年剛過,臨安城還彌漫著節慶的喜悅,可倪完卻感覺這座城池處處透著刺骨的寒意。
“爹爹,我們這是要去哪里?”年幼的兒子扯著倪完的衣角問道。
倪完低頭看著孩子清澈的眼睛,心中一陣酸楚——這朝堂之上,忠奸不分,他怎能讓孩子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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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朱仙鎮,去找岳元帥的兄弟們。”倪完輕聲答道,腦海中浮現出岳飛在獄中臨死前的從容。那位一代名將,即便在生命最后時刻,念及的仍是江山社稷和手下將士。
經過數日奔波,倪完一家終于抵達朱仙鎮。
鎮上的百姓依然如往日般忙碌,但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說不清的壓抑感。
倪完將家小安頓在客店后,獨自一人走向岳家軍營寨。
營門守衛的士兵認出了倪完,立即通報施全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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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全,這位岳飛的結義兄弟,也是岳飛最信任的將領之一。當時,他正在帳中與牛皋、周青和趙云等人商議軍務。
聽到倪完來訪,施全心中莫名一緊——若非重大變故,這位獄官怎會千里迢迢來到朱仙鎮?
“快請!”施全命令道,同時示意牛皋一同接見。
倪完走進軍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雙手顫抖著呈上岳飛的親筆信函:“二位將軍,岳元帥……岳元帥他……”話未說完,已是泣不成聲。
施全接過信件,迅速瀏覽后,臉色驟變,整個人如遭雷擊,踉蹌后退兩步,淚水奪眶而出:“大哥……大哥他……”
牛皋見狀,一把搶過信件,那雙平日揮舞鐵锏穩如泰山的手,此刻卻顫抖得幾乎握不住薄薄的信紙。他雖然識字不多,但“死于獄中”幾個字卻看得分明。頓時,他雙眼赤紅,一把揪住倪完的衣領,怒吼道:“來人啊,把這廝拉出去砍了!”
倪完嚇得面如土色,連聲叫屈:“牛將軍明鑒!小人并沒有害過岳元帥,如有說謊,天打雷劈!”
施全急忙上前阻攔:“牛兄不可!這位是倪完倪大人,大哥在信中提及在獄中多蒙他照料,乃是恩人,我們怎能恩將仇報?”
牛皋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松開手,扶起倪完,連聲道歉:“倪大人恕罪!牛皋是個粗人,一時沖動,冒犯了恩公!”
當倪完將岳飛、岳云、張憲三人如何被秦檜以“莫須有”的罪名陷害,最終于除夕之夜屈死在風波亭上的經過細細道來時,整個軍帳內哭聲震天。
“報仇!我們要殺上臨安為大哥報仇!”牛皋的怒吼聲響徹整個軍營。
這聲音如同驚雷,瞬間點燃了所有將士的悲憤:“不錯,報仇!我們要為岳元帥報仇!!!”
群情激憤,聲震四野。
牛皋當即下令全軍戴孝,連夜趕造白盔白甲。
朱仙鎮的百姓們在得知了岳元帥遇害的消息后,人人切齒,個個咬牙,自發前來吊唁,并幫助打造盔甲。
因此,不出數日,白盔白甲便已打造完畢。施全、牛皋、趙云、吉青等一干眾將帶領兵卒,三聲炮響,浩浩蕩蕩,殺奔臨安而來。
然而,誰也沒有料到,這場復仇之行會在大江之上遭遇如此變故……
牛皋不愧是福將,跳江不僅沒死,還再遇高人師父鮑方老祖
再說牛皋跳入江中,江水刺骨,他卻感覺不到寒冷。
他任由身體下沉,腦海中浮現出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岳飛、岳云、張憲、楊再興、湯懷、高寵……他們仿佛就在眼前,微笑著向他招手。
他的身體在江水中不斷下沉,意識逐漸模糊。恍惚間,他仿佛看見岳飛、岳云、張憲三人站在風波亭上,身上縛著繩索,卻依舊挺直脊梁。
“大哥,牛皋來尋你了!”這是他失去意識前最后的念頭。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被狂風卷起的奇特暗流將他推到不知名山腳下的他在恍惚中,感覺有人將他拖上岸,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牛皋,牛皋,你快醒來!”
牛皋悠悠醒轉,吐了幾口白沫,睜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是一位白發蒼蒼卻神采奕奕的老者,正是他多年前拜師的方外高人鮑方老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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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岳全傳》中的方外高人不少,尤其以“一僧一菩薩,兩妖兩老祖”這六位最為厲害。
有人問:“一僧一菩薩,兩妖兩老祖”指哪六位啊?”
“一僧”:指的是金山寺的得道高僧道悅和尚,他曾給韓世忠和梁紅玉說過偈語,還勸過岳飛。最后,何立還親眼見到他圓寂,尸身被燒后結出五色蓮花,他的虛影端坐在蓮花之上。
“一菩薩”:指地藏王菩薩,即葉守一。他在書中初登場時是一個“瘋僧”的形象,但他其實并不是“僧”,他自稱“吾名葉守一,終日藏香積”、“家住東南第一山”,葉守一,偕音“也十一”,而“也十一”正是地藏王的“地”字。
后來,何立幾經轉折終于在東南山尋到他時更加確定,他就是地藏王菩薩。
“兩妖”:指普風和尚(普風國師不是真和尚,他其實是烏魚。鮑方老祖用寶光鏡破了他的黑風旗后,歐陽從善和余雷合力打死他時現出了原形)和烏靈圣母(烏靈圣母本是人,因嫁給蛟精,化妖成為烏龍,后經修行成為烏靈圣母,她后來還布下“五龍陣”阻止岳雷掃北,最后多虧施岑出手,將其生擒鎖在鐵樹下永世不得翻身)。
“兩老祖”:指的正是鮑方老祖和陳摶老祖(華山睡仙、在《楊懷玉的刀》、《趙太祖三下南唐》等書中均有出現,在《說岳全傳》的開篇不久就登場,岳家莊發特大洪水時,就是他畫了符的大缸起了作用,才幫助岳飛躲過一劫)。
再說牛皋見到師父后,思緒不禁飄回了幾年前。那時岳家軍在洞庭湖大破楊幺,高宗皇帝看了奏折后,龍顏大悅,賞賜御酒三百壇,犒賞三軍。然而秦檜之妻王氏,卻趁機在御酒中下毒,想要將岳家軍一網打盡。
牛皋識破奸計后怒不可遏,將御酒全部打碎。岳飛雖知牛皋初衷是好的,但為嚴肅軍紀,只得暫將他逐出軍營。
離開岳家軍后,牛皋漫無目的地行走,直至碧云山腳下,遇到了奉師命前來迎接的道童。鮑方老祖勸他留在山上之后,收了他為徒,賜法名“悟性”——這名與《西游記》中的齊天大圣“悟空”之名還有點相似。
話說在山上修行期間,牛皋這個粗豪漢子鬧出不少笑話。初學道法時,他常把咒語念得顛三倒四,一次召喚清風卻招來一陣急雨,淋得自己狼狽不堪。但他天性樂觀,毅力非凡,日夜苦練不輟,雖資質一般,但本事比之前還是精進了不少。
但他就是戒不了口,經常下山打野解饞。像昨日剛因為偷烤了只山雞,油脂滴在道袍上燒出個窟窿,被鮑方老祖罰抄《戒葷經》三百遍。今天,他又可能因為吃了個野兔,被師父罰挑三十三擔水——這些都是常事。
后來,他再次下山打野的時候,見到一頭大水牛,就把牛殺來搞了個“烤全牛”。那一回,他總算歪打正著,殺的正是伍尚志用來布“火牛陣”的牛。
再說鮑方老祖作為《說岳全傳》中與陳摶老祖并稱“二老祖”的方外高人,本事自然非同凡響。
他同樣也能洞悉天機。洞庭湖大戰前夕,鮑方老祖預知岳家軍將遭遇“邪術”,特賜牛皋三件寶物:一是“穿云箭”,可破邪法;二是“破浪履”,穿上后可在水面行走如履平地;三是兩顆能救命的“丹丸”,可解百毒。
后來,牛皋不僅憑借這些寶物,在洞庭湖一役中大破余尚文、余尚敬的法術,立下奇功,還用“丹丸”救了岳飛一命。
所以,《說岳全傳》中說鮑方老祖是知曉岳飛冤死的因果輪回的。可能也因此,他預見到了徒弟牛皋跳江之劫乃是天命所定,故而早早派道童在江邊等候,將奄奄一息的牛皋救回碧云山。
眼見愛徒悠悠轉醒,鮑方老祖命道童取來干衣讓牛皋更換,這才緩緩開口:“癡兒,你祿壽未絕,何必尋死?”
牛皋跪地痛哭:“師父!大哥冤死,余兄、何兄皆已殉義,弟子不能為大哥報仇,還有何顏面茍活于世?”
老祖拂塵輕掃,示意牛皋起身:“你大哥岳飛乃佛前金翅大鵬轉世,此番劫難早有定數。秦檜實乃當年被大鵬啄瞎一目的黃河蛟精轉世,此乃因果循環。奸臣不久自敗,岳飛日后自有封贈,你何必執著于一時的血債血償?”
見牛皋仍面露不甘,老祖繼續點化:“你可知岳飛為何顯圣阻你們報仇?那是他人雖死,但忠魂不滅——他一生精忠報國,若因私仇引發內亂,致使金兵南下,百姓遭殃,豈不違背他畢生所愿?”
“俗語有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當往太行山與施全等人會合,日后輔佐岳雷掃北,完成抗金大業,方不負你大哥岳飛的遺志!”
這番話語如醍醐灌頂,讓牛皋渾身一震。他跪在老祖面前,腦海中卻浮現出與岳飛相處的點點滴滴。
記得那年寒冬,他們在朱仙鎮駐守。夜里巡邏時,岳飛指著北方說:“賢弟,待直搗黃龍,迎回二圣,我便解甲歸田,在湯陰老家置幾畝薄田,與兄弟們飲酒談兵,豈不快哉?”
當時牛皋還笑他:“大哥這般英雄,怎能甘于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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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飛卻正色道:“我岳飛從軍,非為功名,實為保境安民。若天下太平,我情愿做個田舍翁。”
這番話當時聽來平常,此刻回想,才知大哥心中裝的從來不是個人榮辱,而是天下蒼生。即便冤死風波亭,他心中所念,恐怕也不是自己的冤屈,而是擔憂金兵趁機南下,生靈涂炭。
“癡兒,你再看此物。”
鮑方老祖說著,從袖中取出一面銅鏡,正是后來打敗普風“黑風旗”的寶物“寶光鏡”,他對著鏡子喊:“寶鏡,寶鏡,秦檜正在干什么?”
奇了,他剛喊完,只聽“咻”一聲,鏡中竟然現出了奇異的景象——
只見臨安城內,秦檜府邸深夜依然燈火通明。秦檜坐于案前,正提筆書寫著什么,忽然筆尖一頓,一滴濃墨污了紙張。他煩躁地將紙團扔開,卻見那墨跡竟漸漸化開,隱約成一個人形。細看之下,那人形眉眼分明就是岳飛!
秦檜嚇得從椅上跌下,連聲驚呼。王氏聞聲趕來,卻什么也沒看見。
“往后呢?”牛皋問。
鏡中出現一個長得和廣成子一樣的高人,他回答道:“自此,秦檜夫婦夜夜難眠,一閉眼就見到岳飛、岳云、張憲立在床前,怒目而視。”
“這……”牛皋看得目瞪口呆。
“此乃業報現前。”鮑方老祖收起寶鏡,“奸佞之人心虛氣短,自有天理昭彰之日。你且記住,世間因果,毫厘不爽。岳飛雖死,浩氣長存;秦檜雖生,已如行尸走肉。”
牛皋沉默良久,終于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弟子愚鈍,今日方明大哥苦心。只是師父,弟子有一事不明——若奸臣當道,忠良被害,我等只能眼睜睜看著嗎?”
鮑方老祖扶起牛皋,目光深遠:“非也。天道循環,報應有時。你且再看——”
他又從袖中取出一卷畫軸,徐徐展開。畫中竟是數年后的景象:岳雷掛帥掃北,牛皋、施全等一干老將隨軍出征。在朱仙鎮舊地,岳雷設壇祭奠父兄,三軍縞素,哭聲震天。而后大軍北進,所向披靡,金兵節節敗退。
更奇的是,畫中牛皋手持一對四楞鑌鐵锏,身先士卒,所到之處金兵望風披靡。細看那鐵锏,锏身隱隱有符文流轉,竟與老祖先前所賜寶物氣息相連。
畫面流轉,只見牛皋在經歷了多次戰斗之后,與金兀術在陣前相遇,一番廝殺后,他竟將金兀術扯落馬下。
牛皋趁勢翻身騎在金兀術背上,兀術回頭一看,怒急攻心,大吼一聲“氣死我也”,便口吐鮮血而亡……
“這是——”牛皋看得心神激蕩,還想再往下看。
鮑方老祖卻已收起了畫軸,肅然道:“此乃你‘虎騎龍背,氣死兀術’之舉!不過,那畢竟是后話。為師昨晚夜觀天象,知道天命還在大宋,你還需輔佐岳雷,方能成就掃北功業。”說到這里,老祖咽了下口水,繼續道,“眼下,你可先往太行山而去,那施全、趙云、周青、吉青等人正等你相助。”
“弟子謹記!”牛皋再次跪地,叩拜。
老祖點頭,從袖中取出一封書信:“此信交予施全,他看后自會明白。你去吧——”
話音未落,一陣清風拂過,老祖與道童已不見蹤影,只余山間松濤陣陣,和石案上那封未封口的書信。
牛皋朝老祖消失的方向拜了三拜,這才展開書信。只見上面筆力雄健地寫著數行字:
“精忠報國志未酬,風波亭上恨悠悠。
莫道奸佞能長久,天理昭昭自有頭。
太行聚義待時機,岳雷掛帥掃北州。
繼周戟掃獅駝斃,朱仙锏震兀術休。
虎騎龍背忠魂笑,氣貫長虹萬古留!”
牛皋雖識字不多,但這幾句卻看得分明。但當時的他并不知道,繼周指的就是楊再興的兒子楊繼周,獅駝指的是金國第一高手山獅駝,更不知道他在氣死金兀術之后,他竟然大笑而死。
他將書信小心收好,換上道童準備的干布衣,認準太行山的方向,大步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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