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過·陪伴者專欄】笨笨媽：當孩子忽然跟我們說“想死”，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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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死”，想必是每一個陪伴患病子女的家長們，最害怕從孩子那里聽到的字眼。我們的第一反應，通常是不知道怎么應對，害怕自己應對錯了反而加劇了危機。

但我們也不必太過諱言，我們可以把它看作一場比既疼痛，又充滿了愛的，深度交流的機會。

在和孩子談生死之前，要先思考一下自己的生死觀，如果家長自己都沒有大方面對生死的勇氣，那么傳給孩子的就只能說焦慮和恐慌。

我這一代人是看著武俠小說長大的，《射雕英雄傳》中郭靖、黃蓉的一段故事讓我印象特別深，具體情節可能有誤，有一次黃蓉受了重傷，以為自己要死了，所以囑托郭靖“三準三不準”：第一，靖哥哥可以再娶，但不準娶和她青梅竹馬的蒙古公主華箏以外的其他人；第二， 靖哥哥可以 以后為自己上墳，但上墳時不準帶著華箏來；第三，自己死后，只允許 靖哥哥為自己 傷心一段時間，但之后不準再傷心小陳下去，要好好地活著。

某種意義上，死亡確實是最公平，世界上每個人都一定會經歷的，每個人都要面對自己重視、親近、愛的人的生老病死，最后也必然面對自己的死亡。作為成年人必須要在接受這些事實的基礎上，保持對生活的勇氣，這也是為什么，黃蓉叮囑郭靖“好好地活下去”。

說到這里，我又想到前幾年因為抑郁癥離世的明星喬任梁，喬任梁去世后，他的父母時常在社交媒體中分享自己的生活動態，不是沒有人質疑，兒子去世了，怎么還能這么自在，但有一次，二老錄了一個視頻，說：“Kimi

（喬任梁的昵稱）

雖然這種生活態度無法讓已故的喬任梁回來，但如果家長也能有這樣無論發生什么，都要好好活下去的態度，這無疑會給孩子帶來強大的精神力量。

當然，這并不是要求我們做到像小說中郭靖、黃蓉那樣可以視死如歸，而是做到在當下如何好好地活著，如果能夠這樣走過一生，那么，即使那一刻真的不可避免地到來，我們也就不會太過害怕。

實話實說，我也無法確信，我能否做到這樣的堅強，但這境界如同啟明星，能夠時時刻刻引導我成長。

這里黃蓉對郭靖的愛意無疑是讓人感動的，但郭靖的反應同樣給人別樣的感動，如果那時候郭靖因為不忍心看到黃蓉死去，不準黃蓉說下去，對于當時認為自己必死無疑的黃蓉來說，無疑是極為殘忍的，所以郭靖強忍著悲痛和交集，只是在傾聽著。

郭靖的傾聽，對很多家長面對孩子說“要死”，也有啟示。

其實，黃蓉那時候的不是真的在向郭靖囑托后事，他是在表達她對對生命、對這個世間的留戀，以及對郭靖的不舍。每個人都有求生的本能，只有當求生極為痛苦或者希望極為渺茫，才會想著死的事情。

很多青少年其實也一樣，即使有的青少年真的放棄了，也只是因為太痛苦，沒有堅持過最痛苦的一霎那，很多家長在那一瞬間的反應和應對，可能足以決定孩子能否活下來。

我曾在網上看過這樣的一段故事，一個精神極為痛苦的青少年，責問母親為什么沒有經過自己的同意，就把自己帶到這個世界。媽媽說，對不起，我當時確實沒有經過你的同意，也沒有照顧好你，如果你真的太痛苦了，覺得離開是一種解脫，媽媽也甘愿承受你離開給我的痛苦，媽媽和爸爸會帶著對你的思念努力活下去。

很多網友評論說，這位媽媽看似沒有阻攔，但也沒有回避孩子的痛苦，滿滿的是愛和不舍，又滿滿的又是尊重和邊界，我想媽媽既然把自己的回應分享給大家，那么孩子大概率是撐過了這一關。

我也遇到過這樣的情形，當我是我的孩子跟我說，想死，死了之后會怎么樣，這些問題，我當時心在流血，就像被刀扎了一樣，但我知道我不能逃避、不能無視，既然孩子在我面前前說出“要死”，通常未必真的下定決心了想死，而是在發出近似于求救的訊號。

于是我試著跟孩子交流，我說，無論如何，我都非常愛你，如果你真的走了，我們會很難過，會永遠想你，會悔恨為什么沒有阻止這一切的發生，但我們也唯有帶著這份思念活下去。

這樣的回答，有兩層含義，首先，要讓孩子相信，我們真的是愛孩子的，會為孩子的痛苦而痛苦；但另一方面，家長經歷得更多，也更成熟，能夠以更加從容的態度面對生死。

之后看到孩子情緒穩定了一點，我們有隨便交流了一些別的話題，幾天后我們確信我們度過了這場風波。

后來我跟孩子復盤那兩天的事，孩子說，媽媽你當時表現得太冷靜了，覺得你一點都不愛我。我直言不諱地對孩子說，你或許認為，我只有比你當時還崩潰才是愛，但我畢竟還要生活，還要養你，還要帶你看病，所以我不能崩。我看到孩子聽進去了。

另一種比較常見的情形是，青少年會用結束生命，來威脅父母滿足自己的一些要求。

這種情況相對來說比較復雜，因為，和單純地說“想死”，其實是比較極端 求助信號不同，這時青少年拿死亡去要挾父母，很可能真的處于嚴重的危機狀態。所以，無論如何，這時父母要放下手邊的事，第一時間來應對孩子的問題。

首先，要盡可能阻止孩子的行動，同時關好門窗，然后安撫孩子的情緒，可以對孩子說，你看，我現在真的心里很痛苦、很慌亂，但我會努力陪著你，但我現在很難冷靜地做出決定，我們可以喝一杯奶茶冷靜冷靜；或者必要的時候，也可以先答應孩子的要求。

固然，孩子可能以后會繼續用這樣的方式，試圖去控制父母，但是，父母能夠坦誠地暴露自己虛弱的一面，這樣時間久了孩子可能也覺得這樣沒有意義。

反過來，如果父母明明已經非常慌亂，卻設法掩飾自己的這一面，表現得很冷靜，其實青少年很會察言觀色，他們一旦察覺到了，在他們眼中父母原形畢露，就會更加肆意去用它拿捏父母。

等到危機平復后，父母要繼續和孩子保持溝通，可以帶孩子出去溜溜彎，在比較輕松的環境下，去了解孩子有什么需要，有什么小愿望可以滿足孩子。

最后無論孩子怎樣，家長都要意識到，孩子終究是獨立的個體，孩子有孩子自己的人生和命運，家長也有家長自己的生活，和孩子心靈保持適當的分離，這也是愛孩子的表現。

本文整理自渡過直播《大方談生死——從生死對話到終生信賴的陪伴之路》，整理：瑞寬

作者簡介：

笨笨媽

渡過三星陪伴者、渡過家長學堂群管，2019年陪伴抑郁的孩子康復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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