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5月的時候在香山雙清別墅有一次談話。毛主席遞給陳正人一支香煙。煙霧還沒有散去的時候,毛主席突然開口說道:你回到江西之后要把肖家璧捉拿回來。這個人我要找,你也需要找。陳正人拿著煙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二十年之前的舊賬就像是燃燒著的煙絲一樣讓人心里感到燙。當年母親張龍秀被肖家璧殘忍活剮的仇恨,終于等到了可以清算的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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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毛主席指定讓陳正人帶領隊伍去圍剿肖家璧,這里面存在著井岡山時期的老矛盾。1927年秋收起義的部隊在大汾鎮遭到偷襲,毛主席身邊就只剩下幾十個人,差一點被肖家璧的民團給包圍。之后紅軍撤離井岡山,肖家璧進行破壞活動,石頭要經過刀具的砍削,茅草要被焚燒成灰燼,茨坪村的一百三十多口人就這樣失去了生命。這長久以來的怨恨,如同江西老鄉家的臘肉一般有著引人深思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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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材料提及,陳正人在接到任務的時候專門要了四野第48軍142師425團。這支部隊的前身是紅31團,當年在大汾鎮還曾經吃過肖家璧的虧。毛主席把受害人轉變成為追剿者的人事安排,帶有一定的歷史幽默感。如同后來陳正人對部下所說的那樣:我們這是在給井岡山的石頭草木討要債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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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來看,肖家璧的末日仿佛是一出拙劣的戲劇。這個惡霸在五月剛剛被國民黨封為中將綏靖司令,到了十一月就蹲在遂川中學的操場等待著被公開審判了。四萬群眾把操場的沙子地面都擠得被踩實了,上臺進行控訴的受害人嗓子都喊啞了五十多個。最為絕妙的是在公審記錄里還有一個細節:當肖家璧被押上來的時候,有一個老太太顫顫巍巍地遞上一個布包,布包里面是當年他逼迫別人吃下的死老鼠的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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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正人十分克制。他在審訊肖家璧的時候沒有拍桌子,只是將那厚度達到十厘米的罪證卷宗推了過去。他之后跟子女講,私仇只是一時的暢快,公審才是永久的印記。這種冷靜比咆哮更具力量,這成為了歷史的注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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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可以這樣來看,425團的剿匪路線好似一場精巧的默劇。九月二十八日拂曉在湖坑西山抓捕到肖家璧的時候,副班長趙文珍是依據照片來辨認此人的。而那張照片還是從肖家璧自家祠堂的族譜上獲取下來的。這種細節所具有的諷刺性,比任何戲劇臺詞都更值得去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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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刑場響起槍聲的時候,陳正人向毛主席發送了電報。電報之中所寫的內容僅僅是十六個字:人民的死敵已經被誅殺,井岡的民心大大暢快。這樣的電報文體,好似是二十年恩怨的句讀法。不存在抒情的嘆號,只有陳述句式的歷史判決。
現在來談談遂川縣志中肖家璧的死刑布告,能夠發現公審的日期特意選擇在了十一月十一日。這數字上的巧合好似歷史開的一個玩笑:肖家璧折騰了二十多年,到最后連斃命的日子都無法湊成雙數。陳正人辦公桌上一直擺放著母親的照片,這比任何復仇的宣言都更有重要的意義。仇恨有可能會褪色,但是記憶的相框卻永遠被擦拭得很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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