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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梳子姐
這段時間,廣州美術學院估計連氣都喘不勻。
一個已經判了十年的舊案,又被翻出來反復鞭尸。鞭尸的也不是別人,正是當年監守自盜的圖書館館長蕭元自己——他那份洋洋灑灑的供述,把高校文物管理的底褲扒了個精光。
143幅,1.1億,六年。
這是蕭元案的核心數據:張大千、齊白石、八大山人的真跡,被他一個人用贗品調包,三年時間平均每周偷一幅,最后換來六年刑期。每幅畫折算下來只值15天牢飯,這買賣比搶銀行劃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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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可能要問,畫庫不是有三道門、三把鎖、三個人管嗎?
確實如此。但蕭元說了,第三道門從來沒認真鎖過。制度設計得再嚴密,也架不住執行的人把它當擺設。三位管鑰匙的老師,大概永遠想不到,那道門不是防賊的,是防君子的。而蕭元,就是那個拿著鑰匙的君子。
更絕的是,蕭元第一次進庫拍照時就發現:很多畫已經是贗品了,之前已經被人調包過。
這句話從他嘴里說出來,比任何指控都致命。原來名畫掉包還是校之傳統,前人挖坑,后人接力,到他這兒不過是發揚光大。一個圖書館,幾代管理者,心照不宣地守著這個公開的秘密。
那他怎么做到的?
周末閉館,拿鑰匙開門,挑畫帶走,回家臨摹,裝裱,送回贗品。藏畫庫的工作人員都是兼職,只負責對數,畫在就行,真假不問。這不是疏忽,這是把專業壁壘變成了保護墻——墻內的人不懂,墻外的人不問,墻本身就成了共謀。
蕭元的作案邏輯極其專業:只挑容易臨摹的、市場好賣的,堅決不碰嶺南畫派——因為廣美師生太熟,容易露餡。
你看,他比誰都清楚制度的縫隙在哪,專業的盲區在哪,監督的真空在哪。這不是一時糊涂,這是冷靜的算計,是職業犯罪。
案發更諷刺。不是內部審計發現的,也不是紀檢監察發現的,是香港拍賣會上,一個廣美校友看見了蓋著學校印章的畫作,起了疑心,舉報的。
拍賣行呢?來源審查呢?整個藝術品市場的潛規則,給贓物提供了最完美的洗白通道。校友都能認出來的印章,拍賣行認不出來?
庭審時,蕭元還爆了個大料:他十年前臨摹的贗品,在物證里居然又被別人調包了。也就是說,在他之前之后,這庫里的畫一直在被偷、被換、被倒賣。圖書館成了套娃式犯罪現場,一茬又一茬的管理者,心照不宣地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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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刑期,五十萬罰金,八套房產被扣,18幅未售字畫被繳。
這就是最后的結果。但事情真的結束了嗎?
看看這一串名單吧:故宮、陜西省圖書館、四川省圖書館、北大、國博……每個名字背后都跟著一個捐贈失蹤的故事。
吳景洲的后人捐贈241件文物,三十年后少了三分之一;劉軍山的后人捐贈碑帖2333件,五十年后只剩876件;嚴谷聲的后人捐了31萬卷藏書,現在連目錄都找不著;徐繼畬的后人捐了297件文物,28件失蹤,補償7.9萬;石魯的后人捐了244件作品,158件下落不明……
這些故事的主角各不相同,但劇本出奇地一致:捐贈人出于信任,機構出于責任,最后責任敗給了信任,信任喂給了黑洞。
龐氏后人龐叔令,把百年祖宅承樸堂捐出來做陳列館,分文不取;而有些人,占了畫還要冒充身份,騙了人還要嘲諷受害者。
一個是光明磊落行大道,一個是蠅營狗茍且偷安。
蕭元說,調包從未停止;劉貫文們逍遙法外;北大贏了季承的官司;陜西省圖書館和博物館踢了十八年皮球。
他們已經不是失職,不是疏忽,不是道德瑕疵。他們是在明火執仗地惡意引戰。
侵的是捐贈人的信任,略的是公共財產的監管,奪的是文化傳承的底線。
那些蓋著鮮紅印章的名畫,此刻正在某個拍賣廳里,等著下一個舉牌的人。
而那個舉牌的人,或許還天真的以為,自己是在保護文物。
-完-
筆不阿貴,文不奉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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