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的早春,蘇北運河出了件怪事。
按理說冰層剛化開,春汛下來的水應(yīng)該是渾黃的泥湯子,但這年不一樣。
那幾天的河水透著一股子暗紅,離著老遠(yuǎn)都能聞到那股腥氣,連河灘上的野狗都夾著尾巴不敢靠近。
村里的老人哆嗦著嘴唇說,這不是土,這是上游宿遷城流下來的血。
這還真不是什么封建迷信,就是個讓人頭皮發(fā)麻的生物學(xué)事實。
一條幾百米寬的大運河,過了三個月還能洗不凈那抹紅,你就知道那場屠殺有多慘烈。
如果要翻舊賬,得把日歷翻回1937年。
那時候宿遷也就是個駱馬湖邊的安逸小城,但這地理位置實在是太“要命”了。
卡著蘇北的咽喉,要是拿不下這兒,日本人的津浦路側(cè)翼就跟沒穿褲子一樣,隨時漏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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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地方注定躲不過去。
現(xiàn)在的年輕人可能覺得18架飛機(jī)不算啥,但在1938年5月19日,這簡直就是降維打擊。
日軍那天跟瘋了一樣,一口氣扔下來64枚燃燒彈。
這玩意兒在當(dāng)時叫“天火”,落地就著,沾身就燒。
這哪里是打仗,分明就是把一座千年古城,生生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露天焚尸爐。
我在檔案里查到這一段的時候,手都在抖。
六千多間房子,甚至連個響聲都沒聽全就成了灰。
大火整整燒了三天三夜,空氣里飄的那個味兒,根本不是木頭燒焦的味道,全是皮肉焦糊的惡臭。
但你別說,宿遷人的骨頭是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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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11月22日,最黑暗的時候來了。
日軍富永旅團(tuán)三千多號人,全是精銳,帶著大炮飛機(jī)壓到了城底下。
守城的國民黨198團(tuán)是個什么配置?
滿打滿算七百人。
七百對三千,這賬怎么算都是個死局。
但我在那幾天的作戰(zhàn)記錄里,翻爛了也沒找到“撤退”這倆字。
這七百個漢子,愣是拿著劣勢裝備,跟鬼子玩命。
子彈打光了就上刺刀,刺刀斷了就抱著鬼子往下跳。
最慘的是在東圩門外,防線崩了以后,剩下的士兵想游過運河突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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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那是一點活路都不給,機(jī)槍架起來對著水面掃射。
那一刻,運河水就不再是母親河了,成了一張吃人的大嘴。
水面上泛起的那一片片紅,后來就成了當(dāng)?shù)乩先俗炖铩凹t水流春”的噩夢源頭。
城破了,真正的地獄才剛開門。
如果說戰(zhàn)場上你死我活還算個軍人的樣子,那后面發(fā)生的事,就是徹底的獸行。
我們在書上看過南京大屠殺,覺得離自己挺遠(yuǎn),其實宿遷巷戰(zhàn)里的細(xì)節(jié),一點都不比南京輕。
鬼子在這里殺人,甚至帶著一種變態(tài)的“娛樂感”。
在西北圩門張老廟前,有個叫陳啟嶺的老爺子,七十歲了,腿腳不好跑不動。
幾個日本兵嬉皮笑臉地把他推進(jìn)了正在燃燒的房梁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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檔案里有個細(xì)節(jié)記得特別清楚:老人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時,焦黑的手指頭死死摳著門框的裂縫。
那一刻老人承受的不僅僅是烈火焚身的劇痛,更是對人性徹底崩塌的絕望。
這就完了?
沒有。
在北門口,還有個八十歲的老大爺,尸體仰面朝天,脖子上的血在冬天的太陽底下凍成了一串紅珠子,看著都滲人。
連癱在床上的老太太他們都不放過,這種事兒,也就是畜生能干得出來。
幸存者趙德蘭那年才十二歲,這事兒成了她一輩子的夢魘。
那天早上,她躲在奶奶身后,眼睜睜看著自己親爹和另外十五個男人,被鬼子用麻繩串成一串。
接下來的畫面,我都不忍心敲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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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刀扎進(jìn)肉里的那種悶響,趙德蘭后來在回憶錄里寫了一句讓人心碎的話:“那聲音,比過年殺豬還可怕。”
她爹后背炸開的血花,直接染紅了地上的白霜。
第二天收尸的時候,尸體堆成了小山,每一張臉上那個驚恐的表情,都在控訴這群禽獸。
最讓人破防的一幕發(fā)生在項里鄉(xiāng)運河邊。
三十多個全副武裝的日本兵,押著十幾個手無寸鐵的老百姓。
里面有個戴灰布帽的年輕后生,嚇得喊了一聲“娘”。
結(jié)果呢?
回應(yīng)他的不是這一聲娘,而是直接砸碎天靈蓋的槍托。
在這里,殺人變成了一種流水線作業(y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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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體就這么被扔進(jìn)運河,順著漩渦打轉(zhuǎn),一直漂到下游二十里外,才被嚇壞的漁民撈起來。
這還不算完。
殺完人,搶完東西,這幫鬼子甚至在廢墟上架起火堆,烤著搶來的牛羊肉吃。
火星子就這么飄在還沒涼透的尸骨上。
你說這是人干的事兒嗎?
這不僅是殺戮,這是騎在死者頭上拉屎。
從1937年的秋風(fēng),到1939年的紅水,宿遷這座城,真是把苦難嘗了個遍。
現(xiàn)在咱們?nèi)ニ捱w老城溜達(dá),看著那些石板路挺有味道,但你仔細(xì)瞅瞅墻縫,那些發(fā)黑的彈孔還在那盯著你呢。
玻璃柜里那些生銹的刺刀、焦黑的銅扣子,那都不是死物,那是那個血色冬天的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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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這東西,從來不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那是無數(shù)先輩拿命換來的底線。
咱們今天把這事兒翻出來講,不是為了讓大家天天咬牙切齒地過日子,而是得心里有個數(shù)。
那三千冤魂流的血,不能白流。
這段歷史,咱們得替他們記著,死死地記著。
參考資料:
江蘇省檔案館藏,《民國時期宿遷縣淪陷區(qū)慘案調(diào)查卷》,1946年。
趙德蘭口述,《宿遷淪陷見聞錄》,載于《江蘇抗戰(zhàn)史料選編》。
每逢清明,運河邊總有顫巍巍的老人倒上一杯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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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灑進(jìn)河里,泛不起什么波瀾,就像那些順著水路離開的人,再也沒回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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