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氣對華毀約，加入歐美稀土戰略，哈薩克斯坦這路誰教他走的？

在中亞版圖上，哈薩克斯坦向來以“資源大戶”的身份立足，石油、天然氣儲量豐厚，僅已探明石油儲量就接近140億噸，經濟命脈長期拴在能源和礦產出口上。

從上世紀90年代獨立后，它一直跟俄羅斯綁得很緊，安全保障、能源運輸都依賴俄方，日子過得也算安穩。可這些年國際形勢變了天，尤其是俄烏沖突爆發后，俄羅斯自顧不暇，哈薩克斯坦開始琢磨“多條腿走路”。

先是2023年1月，哈薩克斯坦突然掐斷對華天然氣供應，理由是合同到期、優先保障國內需求；轉頭又密集對接歐美日，加入歐盟關鍵原材料戰略，跟美國簽礦產合作協議，甚至在2025年底專程赴日敲定稀土供應大單。

一邊是長期合作的東方伙伴，一邊是主動拋來橄欖枝的西方陣營，哈薩克斯坦的轉向來得又急又猛。

對華天然氣毀約：是國內短缺倒逼，還是戰略試探的先手棋？

哈薩克斯坦對華天然氣毀約，表面看是“被逼無奈”，實則早有預兆。早在2022年6月，哈薩克斯坦國家天然氣公司首席執行官就公開預警，若不采取緊急措施，2023年可能不得不停止天然氣出口，當時已經預計2024年國內天然氣需求將比現有資源缺口17億立方米。

這番話并非危言聳聽，彼時哈薩克斯坦國內能源供應確實捉襟見肘，2022年冬季用氣高峰，工廠和居民都面臨供氣不足的困境，而國內液化石油氣消費量還在持續攀升，2022年全年消費量達180萬噸，較2021年增長28%，2023年上半年又同比增加10萬噸，供需矛盾不斷加劇。

更關鍵的是，哈薩克斯坦長期對化石燃料實行價格補貼，國內液化石油氣價格低至每升0.11至0.17美元，遠低于生產成本，這種低價政策既抑制了企業投資熱情，導致能源行業發展滯后，又刺激了需求激增，形成“越補貼越短缺”的惡性循環。

在這樣的背景下，2023年1月，哈薩克斯坦東部工廠正式終止對華天然氣供應，給出的“合同到期、優先保國內”的理由，看似合情合理，卻忽略了中哈能源合作的長期默契。

但把毀約完全歸咎于國內短缺，又顯得過于簡單。要知道，就在毀約后不久的2023年8月，中國與哈薩克斯坦在中亞五國峰會上還發表聯合聲明，明確表示將繼續深化天然氣等領域的合作；到了2025年6月的第二屆中國－中亞峰會上，雙方更是簽署了多項油氣合作框架協議，包括北1區塊合作、阿克托別天然氣制尿素項目等。

這種“一邊毀約、一邊續談”的矛盾操作，更像是一次戰略試探——既想通過限制出口緩解國內壓力，又想以此為籌碼，在后續合作中爭取更有利的條件。

畢竟，中國是哈薩克斯坦重要的能源出口市場，徹底撕破臉不符合其經濟利益，而階段性的“斷供”，恰好能試探出中方的反應，也為其后續“多條腿走路”的外交政策鋪路。

擁抱歐美日稀土陣營：資源換利益的算計，還是地緣平衡的選擇？

如果說天然氣對華毀約是哈薩克斯坦戰略轉向的“前奏”，那么密集加入歐美稀土戰略、對接日美礦產合作，就是其轉向的“核心動作”。

2025年，哈薩克斯坦在稀土領域的動作頻頻：11月與美國達成重磅礦產合作協議，將全球最大未開發鎢礦之一的北卡特帕爾礦床開發權向美方傾斜，美方企業獲得合資公司70%股權及稀土銷售分成，礦床中的鎢和稀土資源將優先滿足美國需求，美國則承諾提供9億美元資金支持；

12月，哈薩克斯坦總統托卡耶夫專程赴日參加日本－中亞峰會，與日本首相高市早苗見證簽署多項合作協議，核心就包括稀土供應、聯合開發礦產等內容，日本將提供資金和技術幫助哈薩克斯坦開發稀土，雙方計劃在哈薩克斯坦北部建設稀有金屬分離項目。

更早之前，哈薩克斯坦已與歐盟簽署《關于可持續原材料、電池和可再生氫價值鏈戰略伙伴關系的諒解備忘錄》，明確要深化關鍵原材料領域合作，借助歐盟的技術和資金，升級本國礦產價值鏈。

哈薩克斯坦之所以如此積極擁抱歐美日的稀土陣營，核心原因在于“資源換利益”的現實需求。

稀土是新能源、半導體、軍工等高端產業的關鍵原材料，而哈薩克斯坦稀土儲量豐富，2025年4月在卡拉干達州發現的稀土礦床，探明資源超20百萬噸，涵蓋鈰、鑭、釹等關鍵品種，足以讓其躋身世界前三儲備國之列。

對哈薩克斯坦而言，這些稀土資源如果只依賴單一市場，溢價空間有限，而對接歐美日市場，既能獲得巨額投資和先進技術，又能拓寬出口渠道，提升資源附加值。但這背后更有地緣平衡的深層考量。

俄烏沖突后，哈薩克斯坦明顯感受到了對俄依賴的風險，開始積極尋求“戰略自主”，試圖通過與歐美日深化合作，平衡與中俄的關系，降低地緣政治風險。

不過，哈薩克斯坦的這番算計，卻面臨一個繞不開的難題：作為內陸國，其礦產出口高度依賴跨境運輸通道。無論是對美還是對日出口稀土，最便捷的路線都是經中國霍爾果斯、阿拉山口口岸，通過中歐班列轉運至中國東部港口再裝船出海，這條路線不僅距離最短，成本還能降低30%以上。

可當哈薩克斯坦向中國提出借道運輸的訴求時，卻遭到了中方的堅決拒絕。中方的立場很明確：中哈跨境運輸通道的使用應符合雙方共同利益，不得損害第三方利益或危害地區戰略平衡，而哈薩克斯坦將優質礦產優先供應美國，又想借助中國通道實現“資源外供、通道內借”，顯然沒有兼顧中方利益。

無奈之下，哈薩克斯坦只能考慮繞行里海走廊，經阿塞拜疆、格魯吉亞、土耳其等國轉運，但這條路線要跨越6個國家，海關報關、物流協調難度極大，運輸成本大幅增加，讓原本利潤微薄的稀土出口幾乎無利可圖。

更致命的是，中國2025年10月實施的稀土技術出口管制新規，明確稀土開采、冶煉等全產業鏈技術未經許可不得出口，而哈薩克斯坦稀土產業尚處于起步階段，高度依賴國際成熟技術，這讓其與歐美日的稀土合作陷入“有資源、缺技術、難運輸”的困境。

說到底，哈薩克斯坦的轉向之路，既不是“誰教他走的”，也不是被外部勢力“綁架”的結果，而是其在復雜國際形勢下，基于自身利益作出的戰略選擇。只不過，這條平衡之路并不好走：過度依賴外部勢力，可能會喪失戰略自主權；徹底疏遠傳統伙伴，又會損害既得利益。

2025年以來，其稀土合作陷入困境、能源出口仍需依賴中國市場的現實，已經給其敲響了警鐘。對哈薩克斯坦而言，真正的“戰略自主”，不應是在東西方之間搖擺不定，而是在尊重彼此利益的基礎上，構建穩定、多元的合作關系。

而對國際社會來說，哈薩克斯坦的轉向，也折射出全球地緣格局的深刻變動，以及關鍵礦產供應鏈重構過程中的博弈與較量。

信息來源：

澎湃新聞：中亞一國重大決定，或直接威脅中國天然氣供給

中國核電網：哈薩克斯坦與日本簽署鈾產品供應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