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第二天一上班,李叔就把我叫到辦公室。
“景琛啊,不是我要趕你,”
他搓著手,面露難色,眼眶泛紅:
“昨天那些記者鬧過之后,好多客人都投訴,說不想在你工作的餐廳吃飯......”
“他們說,你是‘醫療罪人’,沾了你的手,飯菜都不干凈......”
我看著投訴單上“抵制醫療敗類在餐廳工作”的字樣,指尖冰涼。
這份能讓我暫時維持生活的工作,終究還是保不住了。
“李叔,我明白。”
我打斷他的話,聲音平靜得連自己都驚訝:
“我今天就收拾東西走,不會給你添麻煩。”
李叔還想再說些什么,我卻搖了搖頭。
我不能因為自己,毀了他一輩子的心血。
收拾東西時,我心里空落落的。
這里是我失去資格后唯一的容身之處,如今也不得不離開了。
離開餐廳的第三天,我還在四處找工作。
可港城就這么大,昨天記者鬧過之后,幾乎沒人愿意雇我。
就在這時,沈清鳶的電話打來:
“蘇景琛,我已經在私立醫學研究中心給你安排了一個技術顧問的崗位,我派人去接你。”
“三天后就上崗。”
“沈女士!”
我打斷她,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的好意,我承受不起。”
“我只求你,能高抬貴手放過我。”
“放過你?”
沈清鳶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強勢:
“我只是想幫你而已。”
“你沒有必要把我視作洪水猛獸。”
“我一直記得你曾經是科研界的驕傲,要不是......”
說到這里,沈清鳶的聲音頓了頓,似乎在刻意回避什么,繼續道:
“我知道你恨我,但你不能這樣糟蹋自己。”
“你不愿意做技術顧問的話,就來給林辰做技術助手吧。”
“他剛升任研究中心項目負責人,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你還是他老師,正好帶帶他。”
我咬緊牙關,忍著惡心拒絕:
“您的好意我心領了,我現在只想過平靜的生活。”
她沒接話,只是淡淡通知:
“我知道你還對過去的事情耿耿于懷。”
“但現在不是你任性的時候,以后你就能明白我的苦心了。”
我幾乎要笑出眼淚。
“苦心?是讓我繼續當你們掩蓋罪行的幫兇?”
“還是繼續做林辰的墊腳石?”
“蘇景琛!”
她厲聲喝道,帶著上位者特有的威嚴:
“我警告你要謹言慎行!”
“這個助手,你當也得當,不當也得當。”
“你也不想你爸媽年過百半也跟你一樣在港城抬不起頭吧?”
我身體一僵。
果然,她永遠知道我的軟肋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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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鳶安排得很快。
回到研究中心所在的園區第三天,我被人帶到一個地方。
門一推開,快門聲此起彼伏的響起,竟然是一個新聞發布會。
當我踏入現場時,刺眼的閃光燈瞬間將我吞沒。
臺上坐著林辰,他身后巨大的電子屏正顯示著發布會主題:
“知錯能改,醫路同行”。
他對著話筒開口,聲音慷慨激昂:
“感謝各位媒體朋友蒞臨。”
“今天這個發布會,是想向大家表明我們研究中心容錯糾錯、愛惜人才的決心。”
他轉向我,眼神里帶著恰到好處的痛惜:
“這位是我的恩師蘇景琛。”
“雖然他曾犯下嚴重錯誤,但這些年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贖罪。”
“我們相信,每個人都有重新開始的權利。”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流連,刻意停頓了幾秒,像是在強調我如今的“落魄”:
“作為科研工作者,我們不會放棄任何一個愿意改過自新、為醫療事業貢獻力量的人。”
“經過我和沈女士研究決定,特聘蘇景琛同志為研究中心技術助手。”
“希望他能用自己豐富的科研經驗為醫療事業添磚加瓦。”
臺下的記者們頓時騷動起來,快門聲此起彼伏。
我僵站在原地,感覺自己像被剝光了衣服示眾。
他們把我拉回這個充滿痛苦回憶的地方,不是為了彌補,而是為了給自己的“寬宏大量”貼金。
就在這時,林辰突然起身,在全場注視下走到我面前。
他掏出一張銀行卡,雙手奉上,聲音通過麥克風傳遍全場:
“老師,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您收下,就當是安家費。”
這個動作看似恭敬,實則將施舍的姿態做到了極致。
我看著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得意,胃里一陣翻涌。
在記者們的贊嘆聲中,我成了襯托他們高尚品德的背景板。
當天晚上,新聞迅速發酵。
我看著手機上不斷彈出的新聞推送,苦澀地笑了。
他們又一次成功地把我釘在恥辱柱上,而這一次,是在全城矚目之下。
發布會結束后,我爸媽偶爾也會來看看我。
每次,他們對著林辰都是滿臉慈愛,對著沈清鳶則是心疼感激。
“清鳶啊,辛苦你了,還要為這個不爭氣的東西費心。”
“蘇景琛,你看看林辰,現在多有出息!”
“你要是有他一半省心,我們死也瞑目了!”
我媽甚至會拉著林辰的手,叮囑他:
“林辰啊,你現在肩上擔子重,別太勞累。”
“蘇景琛要是不聽話,你告訴媽,媽來說他!”
我看著這荒誕的一幕,心早已麻木得感覺不到疼痛。
直到那天,林辰在和我爸媽吃飯時,狀似無意地提起:
“對了,老師,前幾天我們接到消息,當年臨床試驗受害者的哥哥回國了......”
“他好像一直對您耿耿于懷,說要找您報仇呢。”
我爸媽的臉色瞬間變了。
“什么?還有這種事?”
我爸猛地一拍桌子,指著我罵道,
“都是你造的孽!人家弟弟死得那么慘,哥哥來找你報仇是天經地義!”
我媽也慌了神:
“林辰,清鳶,你們可得想想辦法!”
“他怎么樣都是罪有應得,我們就怕連累到你們。”
林辰安撫地拍拍我媽的手背:
“媽,您放心,有我和清鳶在,不會讓老師有事的。”
“我們已經提醒過那幾個人了。”
他特意加重了“提醒”兩個字,目光似笑非笑地掃過我。
我心中警鈴大作。
沈清鳶和林辰,他們又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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