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
形容一個男人似乎并不是什么褒義的詞匯。
但,放在外科醫生身上,卻是不折不扣的實力的體現。
周二的晚上,當我的上級按下電梯離開醫院的一刻,我看了下表,12點了。8臺手術下來,我筋疲力盡。 回到辦公室,竟然發現另一個主任還在辦公室里。
“主任,您還在啊?”
“嗯,你剛下手術啊。”
“是啊,還不知道要不要回家呢。”
“干嘛不回家?”
“回趟家要半個小時,明天上班又得半個小時。我之前跟老婆說過,我要是12點以后下手術,就不回家了。”
“哈哈哈哈,你這小伙子有點意思,我要是跟你一樣,我這大半輩子都回不了家了。”主任爽朗地笑道。
“回去就睡五個小時。”
“那也得回去,這醫院的床哪是人睡得床,狗都不睡。”他說罷似乎覺得有些不妥,沖我訕訕地笑道。
“哈哈,是的,這床睡得根本不踏實,家里的床一個小時頂這兩個小時。”
“何止,五個小時差不多。”
我沖他笑了笑,決定回家。
背上書包,沖出醫院,快步走向停車場,坐上車子,開到內環。午夜12點的內環高架,竟然還是擁堵。我左突右閃,一路壓限速,終于在12點45到了家里,18公里才花了22分鐘,有史以來最快。
我躡手躡腳打開房門,走進臥室,老婆孩子已經睡熟了。我快速脫下衣服,沖澡洗頭,然后刷牙吹頭發,擦干身子穿上睡衣,摸到被窩里。
啊,被窩,有老婆體香的被窩,就是這個冬夜里的天堂。
我看了眼表,剛好1點,閉眼,睡覺。 明明困得不行,卻一時半會睡不著,腦子里浮現出很多想法。
我花了45分鐘從醫院辦公室到家里的被窩里,一秒鐘都沒浪費。干了整整十年外科了,不知不覺間,這種不浪費時間、雷厲風行、快言快語的性格早已融入到了骨髓里。
用那英姐經典的臺詞就是:
“媽的,最煩墨跡的人。”
現在我開車在馬路上,雖然不是什么左突右閃的馬路殺手,但也煩透了那些比最低限速開得還慢的墨跡車。
上次去內科輪轉,聽他們查房,給我聽得煩躁不安,就那幾個病人,磨磨唧唧、東拉西扯,交班交了一個小時。 要是我五分鐘就交完了。
手術室里,沒事看別人手術,最看不下去的就是開刀墨跡的人,做個肺葉切除,這邊弄弄,那邊搞搞,一點都不清爽直接。
用我最敬仰的一個麻醉醫生評價外科醫生的時話就是: “廢動作太多。 ”
手術做得好,你旁邊當個觀眾看著都覺得是個藝術。就像那短視頻里的殺魚的,爽快麻利,5分鐘一條魚。
我們,半小時一個病人(楔切)。
誠然,快不一定好,好不一定快,但我認為快是一個好的外科醫生的必要不充分條件。
當一個外科醫生做手術做得快,他一定不會很差。反之,但一個外科醫生做手術做得很墨跡,他大概率做得不怎么好。
所謂熟能生巧,當你手術做得多了,成竹在胸,就算你再仔細、再認真,這手術也慢不了。
現在互聯網上經常會有各種胸外科手術的直播,我們醫院也有。上次直播,有一個主任1個小時做完了單孔胸腔鏡右上肺袖切。
臺下觀眾無不嘖嘖稱奇。
這手術拿的下來你就是合格的胸外科醫生了,2個小時拿下來你就是很優秀的胸外科醫生了。
1個小時搞定?你就是王者級別的胸外科醫生了。
網上有一種說法,說男人快其實是一種基因優勢,在史前時代,快男能夠快速地完成傳宗接代,從而避免被野獸襲擊。
現如今,“快”已經成為了一種不可名狀的貶義詞了。
但這個字放在外科醫生身上,又是別有一番風味。下次,當你看到一個外科醫生做手術,不妨由衷地夸他一句,
“你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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