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
2018年，千禧年出生的曉龍，剛好18歲。
站在人生成年后的第一個分叉路口。
有人迷茫混沌，有人埋頭往前。
那一年，曉龍卻做下了一個令自己悔恨終生的決定
——文身。
在這個包容度越來越廣的世界，它早已被漸漸接納。
只是，曉龍的文身，不太一樣。
除了可以用衣物遮擋的四肢，身體。
不得不暴露于視線的，是他怎么都蓋不住的頭頂，脖子，甚至整個面部。
第一次看見曉龍的臉，真的有些被嚇到。
遠(yuǎn)看，如一只骷髏在行走。
近看，拆解在一張臉上的則全是凌亂。
布滿眼周的熊貓眼。
耳朵上爬滿的蜘蛛網(wǎng)。
嘴巴上比小丑笑還慎人的鬼臉笑。
大大小小的圖案，就這樣雜亂無章的覆蓋了他的整個頭。
更讓人無法想象的是，左眼鞏膜上，也染上了黑色。
18歲，一張該屬于少年青春的臉，就這樣自此被可怖的骷髏替代。
那時覺得喜歡，以為很酷。
卻絲毫未曾預(yù)料，未來世界里的麻煩和難堪。
找工作曉龍四處碰壁。
不是歧視，而是太多行業(yè)無法允許這樣一張臉在工作場合出現(xiàn)。
他嘗試過當(dāng)網(wǎng)紅，開直播。
獵奇的面孔，沒有給他帶來流量，反而招致許多謾罵。
別人輕松可完成的證件更換，在曉龍這里也是一件難事。
因為基本人臉識別，都很難通過。
六年過去，文身沒能治愈他當(dāng)時的抑郁，沒能宣泄年少的叛逆，也沒能填補他內(nèi)心的空虛。
輕狂的少年，也終于后悔。
一遍遍說著：“大家千萬不要輕易嘗試。”
今年，曉龍注銷了各平臺的賬號。
他決定洗去文身。
也洗去一身戾氣，和曾經(jīng)的不切實際。
可是，早就遍布全臉全身的東西，想完全“洗白”又談何容易。
哪怕可以洗去，留下的一個個疤，也是永遠(yuǎn)的痕跡。
2
2019年，曉龍開始文身的第二年。
和遼寧遠(yuǎn)隔千里的四川，一個叫夏朝勇的13歲男孩的命運。
也因為“文面”這兩個字，正發(fā)生著悄然巨變。
雙邊臉上畫著魚鱗，胸前繪著三張鬼臉。
頭頂著“不問江湖”四個大字。
夏朝勇選擇文身的背后故事，也更讓人唏噓。
母親有精神疾病，被父親無情趕出家門。
沒有媽媽的庇護(hù)，夏朝勇是在父親的動輒棍棒下長大的。
9歲時，再也無法忍受一點小事就被一番毒打的日子。
一個小小少年，義無反顧決定了從家中逃離。
可這么小的年齡，社會哪有他的容身之地。
靠著撿垃圾，各種打零工，漂泊度日了三四年。
怎么也沒想到，改變夏朝勇命運的，會是文身。
對于“刺青”的概念，他曾和太多年輕人一樣。
覺得那是個性，那可以彰顯自己的獨特，那可以讓自己看起來不好惹。
于是，開始在身上文嚇人的東西。
真正第一次開始在臉上折騰，是他13歲那年。
彼時，作為文身店的一個雜工。
夏朝勇也成了文身店老板招攬生意的一塊“人體畫布”。
相比身上，文在臉上，當(dāng)然更能引人注目。
這份“引人注目”，一直持續(xù)到2020年，夏朝勇從13歲到14歲。
也從現(xiàn)實世界，持續(xù)到了互聯(lián)網(wǎng)上。
那一年，對于直播的管制，還沒有現(xiàn)在嚴(yán)格。
很多獵奇，獨特的東西，還是流量密碼。
全臉，通身都布滿文身的夏朝勇，靠著“獨一無二”的樣子，突然一夜爆紅。
小百萬的粉絲，讓他每一場直播都收入不菲。
最火的時候，一天下來，能賺幾萬塊。
最瘋狂的時候，一晚上能在酒吧豪擲打賞20萬。
采訪中，他曾提到：
被圍坐在眾人中央，被各種話語恭維。
那是他長那么大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被喜歡，被重視。
從小缺失愛的孩子，通過一條看似不太“正常”的路，找到了新生。
可惜，這場繁榮就像煙火，消逝得太快了。
互聯(lián)網(wǎng)直播管制升級的2021年，也是夏朝勇跌落云巔的開始。
賬號沒了，收入沒了。
互聯(lián)網(wǎng)的“流量密碼”，也終成了現(xiàn)實度日的牢籠。
3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夏朝勇接下來的故事，也再次和曉龍重合。
找工作，沒人敢要。
身份證丟了，沒法補辦。
今年，再一次出現(xiàn)在公眾視線時。
褪去的已經(jīng)不止身上的癲狂，還有臉上的嚇人魔鬼。
人生再次重啟，也只有他自己知道經(jīng)歷了多少折磨。
清洗文身火辣辣的痛，就像煙頭狠狠燙在皮膚上。
這樣的疼，他已經(jīng)經(jīng)歷數(shù)不清的次數(shù)。
未來，想要徹底“洗白”，擁抱“自由”，也不知道還需要多少次。
曉龍和夏朝勇的故事，有相同，也有不同之處。
相同點是。
他們都在年紀(jì)輕輕時，在身上留下了一輩子抹除不清的東西。
他們都曾渴望身上的這個東西，能給自己帶來流量，帶來財富。
不同的是。
曉龍從未能成功。
夏朝勇成功過，最后結(jié)局，仍是一無所有。
曉龍想要對抗的是心中抑郁。
夏朝勇更想要對抗的，則是整個世界。
當(dāng)然還有一個很大的不同之處。
曉龍是一時喜歡之下的選擇。
夏朝勇，則更像是困于原生家庭，因為愛的缺失，因為命運之苦，一步步被推入其中。
為什么寫他倆的故事呢？
都說人教人學(xué)不會，事教人一次就會。
可事教人的痛，普通人真的往往太難去承受。
真心希望這兩個浪子回頭的年輕人，可以早日回歸正常生活。
也真心希望我們可以從他們的身上學(xué)到一些什么。
人總愛跟隨心意，就輕易作出各種決定。
殊不知每一個看似不經(jīng)意的選擇，都可能在日后的某一天，徹底改變你的人生。
以為那只是普通的日子，暗中早已風(fēng)云際會。
而因果輪回，生生不息，誰也無法替另一個人承受。
就像夏朝勇寫在自己簽名里的那句：
自食其力，自己承擔(dān)。
人總要為自己的決定去負(fù)責(zé)，為自己的沖動，為自己的認(rèn)知去買單。
透過他們的故事，我們也更該懂得的是。
人生無論哪一個階段，都不要讓自己陷入認(rèn)知的困境。
多讀一些書。
多閱一些人。
多經(jīng)一些事。
當(dāng)你不只是坐在井里觀世界。
當(dāng)你站在宇宙看地球，站在高處看大海。
就不會沉浸在虛無縹緲的幻想中。
就不會覺得那些會傷害你的東西，很好很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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