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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金粉地,金陵帝王州。
在槳聲燈影下的秦淮河畔,江南貢院那片粉墻黛瓦古典建筑群格外引人注目。
在明清兩代的絕大多數時間里,江南貢院都是全國最大的科舉考場,其考試號舍多達20644間。
從這里錄取的學子,高居全國各省之冠。僅清代,從江南貢院走出去的狀元就有58名,占清代狀元的一半以上。
南京歷史遺跡眾多,但實在沒有哪處老祖宗留下的遺產如同江南貢院那樣,能夠充當南京城市性格的塑造者,將“學而優則仕”寫在這座城市的靈魂深處。
在中國歷史的大多數時間里,南京一直都是長江中下游平原最重要政治中心與國家智庫。
這樣的定位,是南京的城市底色——
即便到了21世紀,仍舊對這座城市乃至整個長三角地區的政商版圖影響深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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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江蘇省官媒連續發表了三篇振聾發聵的重磅文章。
第一篇文章探討“DeepSeek為什么會出現在杭州?”
文中贊揚杭州在移動互聯網紅利見頂之際,能夠率先開啟“硬核創新”,開啟新的風口創新。
第二篇文章追問“為什么南京發展不出杭州六小龍?”
文章直言不諱地將南京與杭州直接拿來作橫向對比,檢討南京在產業發展與創業氛圍等方面的差距。
第三篇文章反思“杭州有DeepSeek,南京有什么?”
這篇文章上來就點出了這兩座東部發達省份省會城市在GDP方面的差距,寧杭差距擴大至3360億不說,南京連經濟第十城的位置都守得很辛苦…
江蘇省官媒的靈魂三問,不僅將自家省會推向風口浪尖,更在網絡上掀起了一波“城市反思浪潮”。
這幾天,翻看了各路媒體同行的解讀之后,發現大多都是圍繞兩個話題展開:
要么公知上身,以客觀理性的姿態呼吁其它城市都去反思;
要么干脆就是屁股決定腦袋,為了賣本地的房子一拉一踩。
實在看不下去了,今天我決定聊點兒新東西。
我們必須要承認,江蘇省的靈魂三問是一次“刀口向內”的深刻自省。
說句特別直白的,寧杭之爭由來已久,如今杭州一馬當先成了眾多核心城市學習與反思的對象,一般的“老對手“遇上這事兒躲都來不及呢!
從這一點就不難看出,南京絕非等閑之輩,如此敢于直面問題,如此敢于自省與反思令人欽佩不已,本質上是敢于自我革新的實干家做派!
改革開放以來,全國各省市經濟得以高速成長與區域之間的相互學習、良性競爭密不可分。
客觀來講,南京實在有太多的光環和先天優勢——
論地位,杭州與南京,同為東部發達省份的省會城市,長久以來本就不相上下,如果比較國字頭的資源,南京明顯壓過杭州一頭;
論人才培養,杭州只有浙江大學一所985院校,而南京卻有南京有2所985院校、8所211院校,也是全國高等教育資源第三多的城市;
論產業能級,南京在智能機器人、軟件開發、高端裝備制造、生物制藥、新能源等方面早有布局且實力雄厚,門類較杭州相比也更加全面…
但即便如此,依然沒能孵化出類似杭州那種代表前沿科技的“科創六小龍”,這讓許多關心南京城市發展的人們感到震撼。
我在之前稿子里曾說過,DeepSeek及六小龍之所以能誕生在杭州——
得益于杭州深厚的互聯網經濟集聚效應、得益于頂尖人才的培養體系與人才政策、得益于純粹的營商氛圍與當地高效的服務意識。
坦白來說,杭州的這些優勢里除互聯網經濟的底子外,南京乃至多數頭部一二線城市做得也都相當不錯。
南京之所以沒能像杭州那樣批量誕生風口獨角獸,更多是城市定位與基因的差異。
至于營商環境、人才培養與資本創投層面走向完全不同的方向,其實早在城市定位敲定時就已有了定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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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前文所說,在中國歷史的大多數時間里,作為“六朝古都”的南京一直都是長江中下游平原最重要政治中心與國家智庫。
在產業門類方面,南京也是我國少有的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三好學生”:
在傳統工業領域,揚子石化、南鋼集團、南汽集團撐起了石化、鋼鐵、汽車制造三大領域; 在新興產業領域,集成電路有臺積電南京廠、華天科技,新能源汽車有蔚來、比亞迪生產基地,軟件業有中國首個千億級軟件產業基地,南京軟件谷。
從排面這一塊來說,南京的產業結構放在全國都是響當當的存在。
將這樣的配置再往下解構就會發現,它們大致有兩個來源:
一是政治地位帶來的,二是地緣優勢帶來的,本質上都屬于自上而下的紅利。
今天,南京的核心經濟形態可以概括為國企構筑基本盤、外包分羹新風口、to B導向明顯,以上正是南京經濟鏈條底色下的必然產物。
1)國企扎堆
截至2024年末,南京共有334家國企和20家央企,年營收達到36萬億。
南京國央企數量在全國主要城市中僅次于北京和上海。
與此同時,其它幾座頭部省會城市,廣州、杭州、成都、武漢的國企數量分別為312家、75家、285家和327家,央企數量分別為21家、11家、18家和25家。
反觀民營經濟所占比重,南京常年保持在40-45%之間,在民營經濟普遍發達的長三角地區屬于“相對異類”。
此外,南京的國央企還有一個顯著的特點,就是大家在行業內的規模、角色與生態位非常類似,大多處于第二梯隊上游的位置。
無論是企業還是個人,大可以靠著既有的規模優勢與資源優勢已經能活得比較滋潤,沒動力也沒必要去瞎折騰。
2)外包生態
名企外包業務同樣是南京經濟版圖的大頭兒。
在南京,你能找到給華為、中興做軟件外包的科技公司,也能看到給小米、榮耀搞研發的研發部門,甚至還有給《哪吒2》這樣的爆火影片做項目的文化創意外包團隊…
這么多外包企業之所以扎堆兒南京,離不開科研院所與腹地勞動力兩大核心資源。
但外包業務的被動分工與利潤天花板終究是顯而易見的。
這樣的經濟鏈條,直接導致留在南京的人才不得不為其它城市的to C大鱷添磚加瓦。
歸根到底,這仍舊屬于自主研發未成熟、風險偏好總體趨保守才會產生的經濟鏈條。
3)to B導向
南京擁有龐大的國央企總部或分支機構,目前已經形成了以電網自動化及電子工業為代表的垂直型產業生態。
其中最有名的當屬南瑞集團、熊貓電子以及南京軟件谷的一大票聚焦于工業軟件的科技公司,這類企業高達八成以上的營收來自政府采購與大型機構訂單。
這一導向的優勢在于,用不著費心消費者需求與用戶情緒體驗,只要服務好機關、機構和上游企業就能實現旱澇保收。
但缺陷在于,to B企業往往市場敏感度不高、抗周期波動的能力不強,一旦行業風口出現變化,之前積累的技術優勢很可能要重新歸零。
這樣的顛覆,在最近幾十年的科技變革中簡直一抓一大把。
反觀國內外那些真正雄霸一方、能推動所在城市或國家產業形成雨林的企業,大多都是to C導向,美國硅谷、西雅圖,中國的北京中關村、深圳南山、杭州濱江未科等等…無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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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行政主體和市場主體來說,南京現有的模式在一定程度上為企業屏蔽了慘烈到刀刀見紅的市場競爭;
對于成千上萬的個人來說,這既符合“老老實實找個班上”的心態,又塑造了極其厭惡風險的普遍心態。
南京現有經濟產業鏈條,直接塑造了這座城市人力資源環境與資本創投環境。
南京擁有12所“雙一流”高校以及50多所普通高校,在校大學生超過80萬。
除此之外,南京還有紫金山實驗室、未來網絡試驗設施、中科院南京分院等國家級科研平臺。
這是不少同級別城市不具備且一時半刻無法單靠自身發力就能趕超的資源。
但是,其人才培養與生產力轉化,仍舊是附著在“體制”、“外包”與“to B”路徑導向的配套資源。
像本地最有名的南京大學,每年超30%的應屆畢業生進入體制內工作,像機關單位、各類事業單位、高校、國央企頗受歡迎。
有調查統計顯示,在東南大學、南京師范大學、南京林業大學等其它本地高校,傾向于體制內工作的應屆畢業生比例還要更高。
而一切創新型與風險偏好趨于積極的人才,則更愿意奔向北京、上海、深圳、杭州等城市尋求機會。
在南京的高教圈里甚至流行一種調侃:“拿到了南京高校的錄取通知書,等同于獲得了一張去北上深的高鐵票。”
這些天里,我看到了不少文章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為南京的高校與高技術人才感到“惋惜”。
大可不必!
我們不應過度苛責高學歷、高技術人才該有怎樣的擇業偏好或風險偏好,每個人的選擇都是基于個人發展需要與環境后天塑造。
剛才咱們也說過,南京的人才培養本質上是依附于本地經濟鏈條形態的配套資源,擇業觀集體趨向于保守只是這一經濟鏈條形態的外化表現,而非原因。
此外,南京現有的經濟鏈條與產業結構還直接塑造了當前的資本創投環境。
聽過一個笑話,歡迎接觸過南京VC或者互聯網的朋友批評指正。
說有一老兄去南京談風投,激情四射地講著ppt上描繪的宏偉藍圖;
沒成想VC這邊兒的大爺一擺手,說的話就跟三句半里的第四個人似的——
“等你們公司的估值超過10億,我們再面談吧…”
寥寥數語,將南京的風投偏好講了個溜透,難怪有人抱怨說:“在南京找產業化資金,比找院士難多了。”
據統計,體制內經濟的流程化思維疊加相對區域保守的風險偏好,使得南京的投資者更加重視“不出錯”。
可創業本身就是九死一生,一家成功的阿里巴巴或者一個成功的DeepSeek背后,必然是無數個倒下去的無名英雄。
像在北上深杭或是硅谷灣區,最司空見慣的打法是,無數基金股東眾籌,找專業經理人打理,分散到若干項目中,有一個項目成功了,整體回報也就有了保證。
可就目前來看,無論是南京還是其它大多數強二線城市,顯然還不具備這樣的VC環境。
這也是阿里巴巴或DeepSeek這樣的鏈主企業未能在更多城市遍地開花的核心原因之一。
據統計,風險投資在南京GDP中的占比僅0.9%,而在杭州這一比例為2.7%。
在我看來,這絕不僅僅只是數學意義上差了三倍的問題,更重要的差異在于有沒有讓新興科創企業實現野蠻生長的肥沃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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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江蘇省的靈魂三問,的確是件好事。
面對杭州的“出圈”,南京選擇深刻“自省”值得稱贊!
前些天看到一位網友說了句話糙理不糙的話,感觸頗深:
“江浙滬果然不養慫包!”
我們由衷希望看到全國遍地都是這樣刀口向內、銳意進取的城市。
下面,來到本篇文章最關鍵的部分——
我們堅定地認為:DeepSeek與杭州科創六小龍,絕不是南京的阿克琉斯之踵。
南京也好,其它頭部強二線城市也罷,沒有必要盲目對標杭州。
我們的建議是:
積極汲取兄弟城市的長處且辯證地結合自身實際為我所用,放下趕超思維,守住自己的“長坡厚雪”,將自己的既有長項發展為明星鏈主。
我在之前的文章里就反復強調:任何經濟成果都根植于一定的經濟鏈條,而經濟鏈條的千差萬別又深受地理條件、歷史沿革等方面的影響。
一個經濟實體不可能掌握所有產業形態,特別是在“去中心化”趨勢日益顯著的時代里,沿著既有鏈條攀爬升級路徑,顯然是利益最大化的選擇。
南京,是一座了不起的城市。
作為安徽省的經濟省會、江蘇省的行政省會以及臺灣省的精神省會——
打從放下高姿態自我深度求索的那一刻,它就已經贏了一大半。
放在全國都算得上富饒的經濟腹地與眾多國央企機構、高校、科研院所,注定了這座城市有著極高的發展下限。
南京若要突破當前的發展上限,就必須在強化既有產業資源的同時,為創新型民營企業的野蠻生長營造足夠肥沃的土壤與生長空間。
2025年,大碗團隊將前往南京考察調研。
屆時,我們還將在第一時間向大家分享有關這座城市以及南京房地產市場的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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