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沈西城
黃玉郎在漫畫界成功之后,投入到出版業(yè)發(fā)行娛樂刊物,而今雖風(fēng)光不如當(dāng)年,但絕不服輸。
上世紀(jì)七、八十年代,在香港,一提起漫畫,沒人不識,沒人不曉黃玉郎。他的《小流氓》《李小龍》《龍虎門》《醉拳》《如來神掌》等漫畫,可真風(fēng)靡了全香港,不獨兒童深深迷戀,成年人也趨之若鶩,人手一本,看個不亦樂乎。他的漫畫線條剛強(qiáng)有力,處處洋溢著男兒氣概,遠(yuǎn)比舊日漫畫吸引。可以說黃玉郎漫畫一出,馀皆辟易,漫畫江山給他拿去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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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少看漫畫,知道有黃玉郎其人,是在一九八二年秋,我的同學(xué)鍾錦江邀我替他策劃一本娛樂刊物,類似《明報周刊》,一星期出版一次,主要是報道明星、藝員動態(tài),旁及其他有趣事物,副刊側(cè)重小說、雜文、影評、美容。為求一炮打響,重金請來倪匡寫奇情小說,便是《亞洲之鷹》羅開傳奇。鍾錦江腦筋靈活,提議發(fā)行時間要跟報紙相若,走在其他同類周刊之前,那就是廣東人所謂食“頭啖湯”。
拍板決定出版周刊,是在鍾錦江灣仔道的天臺屋,夜涼如水,半月斜照,燈影映窗,他拍拍坐在床沿底我的肩膊,萬分誠懇地說:“Tommy桑,你一定要努力,千萬不要讓我這個老同學(xué)丟臉呀!否則我很難向老板交代!”(他知我一向散漫放浪慣了)握住他的手,我用力的搖了兩搖,朗聲堅定說:“Gabriel桑,你在我最落魄的時候,給我一個機(jī)會,我一定會努力,放心!”(我真有很努力過嗎?)
從漫畫到擴(kuò)充出版
錦江的老板就是黃玉郎,玉郎對出版很有興趣,除了定期漫畫,特意擴(kuò)充出版部,出版娛樂刊物,包括《獵奇書》《清新周刊》《翡翠周刊》《玉郎電視》《生報》…在我接受這份差事之前(《翡翠周刊》總編輯),出版部已有性質(zhì)相類定期娛樂刊物《清新周刊》,那為什么還要多出一本呢?這個嘛,跟黃玉郎的托辣斯政策有關(guān),他說要更改市場常規(guī),唯我獨尊。我聽了,不以為然,不過他是老板唄,我能說些什么?何況薪酬不壞,袋袋平安算了!
黃老板助員工發(fā)財
黃玉郎個子不高,有魄力,兩撇小胡子,更顯男子漢魅力。許多人不曾接觸過黃玉郎其人,都視他為暴發(fā)戶,趾高氣揚,不可一世。只是我見過的黃玉郎,全然不是這回事,暴發(fā)戶自私自利,只會為自己著想,可黃玉郎十分善待手下,跟他一起出道,孵在景隆街狹隘翳暗舊出版社的伙伴,每人每月都享有很豐厚的薪酬,生活無憂,黃玉郎還借錢給他們買房子,安居樂業(yè)。這樣的老板,哪兒去找?鍾錦江的職銜是黃玉郎助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quán)力大,薪酬豐,后來鍾錦江發(fā)了財,黃玉郎的助力自不小。
在我策劃《翡翠周刊》時,都是鍾錦江來問業(yè)務(wù),黃玉郎從無干涉,他是一逕地花錢,務(wù)求把周刊做成翡翠那樣碧綠生光。皇天不負(fù)有心人,機(jī)會來了,《翡翠》真的發(fā)光了,晶瑩綠透。正當(dāng)《翡翠》半黑不綠之際,遇上周潤發(fā)自殺了!大新聞呀,我們搶。其時,《翡翠》已上印刷機(jī),我叫停,副總編輯張翼飛極力反對:“沈西城,稿件齊全要上機(jī)了,搞什么鬼?何況還未取得老板的同意,這樣不大好吧!”我懶理他,一意孤行,煞停印刷,指揮小記四出搜集消息,然后自己伏案撰文,報道周潤發(fā)近日事跡。待小記撲到消息回來,寫成報道,一同送廠,連夜開機(jī)印刷。翌日,《翡翠》跟日報同時上市。哈哈,圖文并茂,僅一個上午,就銷八萬份,發(fā)行來電要求加印,遵命如儀,加印二萬,不到一個小時,又售罄。總數(shù)十萬,追貼大牌報章。
嗣后,《翡翠》周刊一直維持有七萬份的銷路,由一元加至兩元后,銷路略跌,也有四萬多,加上廣告,不用賠本,略有盈余。可惜后來因種種原因,我只好離開玉郎機(jī)構(gòu)。不多久,《翡翠》也停刊了。聽到消息,我到酒吧買醉,幾醉至不省人事,要勞朋友攙扶回家。像痛失兒子,苦楚如毒蛇般,在我身體里爬行嚙咬,肝腸寸斷。(我要酒,給我酒呀!)
屢經(jīng)挫折仍在拼搏
今夜,和風(fēng)細(xì)雨,天氣又冷起來,可我的心更冷。緬懷那段在玉郎機(jī)構(gòu)的時光,確有值得回味的地方。至少在我心目中,黃玉郎還是一個很不錯的老板,出身普羅階級,艱辛奮斗,每月盈利千萬港幣(約一百三十萬美元),取得漫畫天王美譽,豈是吃素哉!今日的黃玉郎,屢經(jīng)挫折,風(fēng)光不再,絕不服輸,仍在苦苦拼搏。唷,這正是香港人獨有的獅子山下精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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