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
“閨女啊！”
“和你說件大好事！”
媽媽說話聲都帶著笑。
“咱們老房子拆遷的錢終于下來了！”
“總共能拿一百二十萬！”
“你爸和我商量好了。”
“留二十萬給我們看病養老。”
“剩下的一百萬全給你還房貸。”
我抓著手機愣住了：“媽，這也太多了！弟弟那邊呢？”
“哪里多了？”
“當初你弟結婚買新房，家里出了五十萬。”
“這錢本來就該分你一半。”
“你和小徐天天加班還房貸，孩子補習班都舍不得報。”
“這錢就該用在刀刃上。”
我聽著鼻子發酸，眼淚啪嗒掉在手機屏上。
沒想到這筆錢被婆婆知道了。
01
我和老徐結婚五年了，每個月要還7286元房貸。
在我們住的這種小城市里，這筆錢真的很多。
老徐在汽車店賣車，工資有時候高有時候低。
我在社區醫院當護士，每個月工資只有四千塊。
我們平時很節省。
不敢出去吃飯。
不敢買新衣服。
勉強能按時還房貸。
銀行卡里的數字總是漲得很慢，存款上到現在只有五位數。
那天接完電話，我后背貼著廚房瓷磚，手心里全是汗，心跳得咚咚響。
突然到賬的一百萬，能把房貸全部還清。
每個月能多出七千塊錢，再也不用數著錢過日子。
晚上我們坐在舊沙發上，把計算器按得啪啪響。
老徐完全同意我的計劃。
他說早該扔掉這個包袱。
“千萬別告訴任何人！”
我扯了扯他的袖子，老徐揉亂我的頭發笑：
“我又不是村里的大喇叭。”
沒想到才過六天，婆婆突然打電話來問錢的事。
她怎么會知道的？
那天我剛下班到家，衣服都還沒換，門鈴就響了。
一開門，婆婆笑著站在門口。
后面跟著我老公的弟弟徐眾。
婆婆一坐下就說：
“兒媳啊，聽說你媽給了你一百萬？真是發大財了。”
我心跳突然變快。
徐眾搓著手插話：
“嫂子運氣太好了，要是我有這么多錢，早就開公司了。”
我說：“就是老家房子拆遷的錢，不算發財……”
婆婆突然認真起來：“我今天來是有事找你幫忙。”
我假裝不知道：“什么事？”
婆婆接著說：
“你弟看中個賺錢項目，要50萬啟動資金。
我們老兩口退休金太少，實在拿不出……”
她說完就直勾勾盯著我。
“嫂子，這次我真的找到了好項目！”
徐眾趕緊插話，
“就是搞短視頻賣貨，現在特別賺錢。
我有朋友在做這個，每個月能掙好幾萬！
我都打聽清楚了，就差錢買設備和找網紅合作。”
我聽他說個不停，心里越來越沒底。
徐眾過去創過五次業，開過服裝店也搞過P2P，每次都保證能發財，結果每次都賠光光。
上次我們省吃儉用攢的十萬塊錢借給他，到現在都沒還。
我試著找借口。
“這事我要和你哥商量……”
婆婆馬上拉下臉。
“有什么好商量的？一家人就該互相幫忙
當年你們結婚辦酒席，家里還貼了不少錢呢！”
我憋得說不出話，覺得婆婆這話不講理。
我和老徐結婚的時候，婆婆家按照我們老家的規矩，確實給了彩禮錢。
但是結婚本來就要花這些錢，和現在的情況根本不一樣。
最關鍵是，這一百萬是我親媽給我的，和婆婆家沒有半毛錢關系。
我對婆婆說：
“媽，我知道小叔子要創業，可這錢是我媽給我還房貸的……”
婆婆突然瞪大眼睛，像聽見特別可笑的事：
“還房貸？”
“你們年輕人根本不會管錢！
把錢拿去投資多好，急著還房貸干什么？”
她又指著小叔子夸：
“銀行利息才幾個錢？
看看你小叔子多聰明，現在拍短視頻賣貨，這可是最賺錢的行業！”
徐眾馬上接話：“嫂子你放心，這錢借給我，保證賺大錢！”
“到時候連本帶利還你，比還銀行劃算多了！”
我低著頭沒說話，心里覺得特別好笑。
這話我去年就聽過一次。
當時徐眾說借錢開店，結果店三個月就倒閉了。
上次找他還錢時，他還理直氣壯地說：
“做生意本來就有風險，這次運氣不好而已！”
“這事我必須先跟老徐商量下，畢竟要花很多錢。”
我緊緊攥著衣角說。
手心已經冒出汗了。
婆婆的臉一下子拉得老長：
“好啊！你這是拿我們當外人啊！
我兒子賺的錢，都給你們小家用。
現在要你娘家幫忙，怎么就推三阻四？真是……”
她伸手指著我鼻尖，唾沫星子差點噴到我臉上。
我被她沒道理的指責氣得直發抖：
“媽，你誤會了……”
“別說了！”
婆婆“噌”地站起來，
“既然這么不情愿，我們走就是。
不過說句實在話，要是早知道你家這么計較錢，當初就該讓我兒子找個更大方的媳婦！”
徐眾看場面鬧僵了，趕緊拽住婆婆胳膊：
“媽，咱們先回吧。”
臨走前又扭頭對我說：
“嫂子，你抓緊想清楚啊，這么好的機會……”
02
送走婆婆和小叔子后我癱在沙發上，心里特別亂，怎么也平靜不下來。
晚上老公下班回家，我把白天吵架的事全說了。
原以為他會幫我說話，沒想到他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憋出一句：
“要不……還是借給弟弟吧。”
“你說什么？！”我直接跳起來，
“你弟前年開店賠了十萬，去年搞創業又虧二十萬，這次要一百萬直播？這可是我媽拆遷給我的錢！”
老徐低著頭小聲說：“我媽剛才打電話威脅說，不借錢就和我斷絕關系，而且……說不定這次真能成呢？”
“又拿‘說不定’當借口？”
我氣得手都在發抖，“上次他找你借錢時不也說絕對能賺大錢嗎？現在錢呢？”
老徐半天沒說話。
過了一會，他開口了。
他說要借25萬給他弟弟。
說這樣能幫弟弟，還能還點房貸。
我馬上反問他：“25萬夠嗎？你弟弟能滿意嗎？你媽能同意嗎？”
我氣得聲音都變大了。
我直接告訴他別做夢。
我說要借你自己去借錢，但別想動我媽給我的錢。
說完我就站起來，沖進臥室把門摔上。
那天晚上我睜眼到天亮。
婆婆家一直提過分要求。
老徐總是拿不定主意。
我被夾在中間特別難受。
最讓我難受的是，在老徐心里最重要的人不是我，他更在乎那個只會要錢的弟弟。
第二天早上，我收拾好準備去上班。
門鈴突然又響了。
打開門看見婆婆和徐眾站在外面。
這次公公也跟在他們身后。
看這架勢就知道他們來談錢的事。
婆婆直接開口問：“昨天說的事想好了嗎？”
我用力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媽，這錢我們早計劃好要用了。”
平時不愛說話的公公突然說話了。
他說：“咱們都是自家人，該互相幫忙。”
“徐眾前幾次創業是沒成功，但年輕人要多嘗試才能成功。”
徐眾急急忙忙插話：“嫂子我這次真的靠譜！”
他伸出兩根手指：“最多一年半就能回本！”
又趕緊改口：“不，一年半就能還錢！賺了錢給你們分紅！”
03
我看著他們急切的眼神，突然想到一個主意。
我笑著說：
“行吧！”
“看你們都這么有把握，錢可以借給小叔。”
“但有個要求……”
徐眾馬上湊過來：“什么要求？嫂子快說！”
“很簡單。”我繼續笑著，“要寫借條。”
“寫明白借多少錢。”
“用來做什么？”
“什么時候還？”
“利息怎么算？”
“還要拿東西做擔保。”
“比如他的車或者家里值錢的東西。”
聽完這些話，三個人臉色全變了。
婆婆尖著嗓子喊：
“還要寫借條？”
“自家人借錢搞這些！”
你這是防賊呢？”
徐眾脖子都紅了：“嫂子！咱們這么多年親戚，我能騙你錢嗎？”
我平靜地說：
“借錢還錢天經地義！”
“真能按時還，寫個借條怕什么？"
“白紙黑字寫清楚，以后才不會為了錢吵架。”
公公的臉一下子黑了下來。
他冷冰冰地說：“你根本沒把我們當親人。”
婆婆氣得指著我大喊：“我兒子每天起早貪黑賺錢養家，你就這樣回報我們？”
“你就是嫌我們窮！看不起我小兒子！”
我挺直腰桿回答：“媽，這錢是我親媽給的。”
“我要對親媽的錢負責。”
“小叔子要是真想創業，就該知道做生意和講感情是兩碼事。”
“白紙黑字簽合同對大家都好，免得將來扯不清。”
客廳里火藥味越來越濃時，書房門“吱呀”一聲開了。
老徐穿著睡衣站在門口。
他剛才在書房整理工作文件，聽見吵架聲才跑出來。
04
婆婆馬上對兒子告狀：
“你媳婦太小氣了！”
“她非要讓你弟弟寫欠條才肯借他錢！”
“這分明是不把我們當一家人！”
徐眾皺著眉頭解釋：
“哥，我就缺點錢來直播。"
“嫂子非要我拿房子當擔保，還要簽字畫押！”
我緊張地等著老公回答。
以前他都會聽婆婆的話。
但這次他用力吸了口氣，說出讓我吃驚的話：
“我老婆做得沒錯，借這么多錢必須寫清楚。”
“弟弟要是真想好好創業，就不該怕簽合同。”
所有人都呆住了。
婆婆張著嘴說不出話。
公公手里的茶杯停在半空。
小叔子眼睛瞪得圓圓的。
我也傻了，沒想到老公這次會幫我說話。
婆婆第一個跳起來。
她伸手指著老徐鼻子罵：“你幫外人欺負家里人！我白養你這個白眼狼了！”
老徐站得直直的：“媽，她是我老婆！這錢本來就是留著還房貸的。”
“借給弟弟已經是幫忙了，現在連借條都不肯寫，沒這種道理。”
徐眾扯著婆婆胳膊往外走：
“不借了！你們就是故意的！等我以后有錢了，你們別來求我！”
公公走到門口停下來：“兒子，親人總歸比外人親，你以后會懂的。”
婆婆甩開徐眾的手大喊：“這么沒良心，以后家里有事別找我們！過年也別回來！”
門被重重摔上。
屋里突然安靜了。
我看著老徐，眼淚不停往下掉。
結婚五年了，這是老徐第一次像堵墻一樣擋在我前面。
“老徐，”我帶著哭腔說，“謝謝你。”
老徐拉著我坐到沙發上。
他緊緊抓住我的手，低聲說：
“老婆對不起，我早就該幫你說話的。”
“這些年我總怕兩邊為難，今天才明白我們該一起面對……”
我忽然感覺特別安心。
我把頭靠在他肩膀上，心里憋著的難受突然消失了。
我開始期待以后的日子，對咱們家也有了信心。
那一百萬按計劃還了房貸，剩下的存著給孩子讀書用。
婆婆為此和徐眾鬧脾氣，整整兩個月沒理我們。
后來公公過生日，我們帶著禮物去探望。
大家慢慢開始說話了。
婆婆還是板著臉，但看見孫子就笑了。
沒人再提借錢的事。
徐眾后來自己湊了點錢去賣貨拍短視頻。
結果才干了三個月就倒閉了。
他又虧掉十幾萬塊錢。
我很慶幸當時沒借錢給他。
不然我那一百萬肯定全賠光了。
有天閨蜜問我：
“你不怕婆家說你小氣嗎？畢竟沒借錢給小叔子。”
我直接說：
“完全不后悔。”
“要是借了這筆錢，錢要不回來，親戚也沒法做了，不如提前說清楚。”
親戚之間該不該借錢沒有固定答案。
我愿意幫親人，但借錢必須按規矩來。
我現在明白個道理：
有時候不借錢看起來狠心，其實是為了大家好。
有時候為了面子隨便借錢，最后反而會出大問題。
最讓我高興的是老徐的變化。
經過這件事，他突然懂事了。
現在知道要養家糊口，也明白夫妻要一條心。
05
現在如果有人找我們借錢，我和老徐會先互相討論，兩個人同意了才會借出去。
就算是他老家親戚來借錢，老徐也會先問過我的意見，不會自己偷偷答應。
現在我們過得比以前更好了。
老徐在公司干得很踏實。
我們商量著再要個寶寶。
和婆家現在不常來往了，過年過節還是會打招呼，該幫的小忙還是會幫。
老徐總跟我說：
“親戚有事可以幫忙，但不能讓他們隨便插手我們家！”
現在想想當時吵架鬧離婚反而讓我們學會怎么過日子。
夫妻有矛盾很正常。
關鍵要找到兩個人都舒服的辦法。
現在遇到事情就攤開說清楚。
該堅持的堅持。
該讓步的讓步。
這就是我們的相處秘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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