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鏖戰急
圳下村戰斗,史稱“圳下之潰”。
被敵軍奇兵突入中軍大帳,在黨史軍史中絕無僅有。
圳下村失敗的根本原因,是無根據地、無情報來源,疲師遠征,還被敵軍跟蹤追擊,黨和軍隊的組織制度尚不完善,警戒制度有缺陷。
此外,還有個不見于正史的不那么重要的原因,朱毛在組織、軍事路線上有分歧。
紅四軍在圳下村的宿營安排是這樣的:
前委、政治部駐扎在圳下村東邊文昌閣,軍部駐扎在村中央的劉氏宗祠--恭安圍;三十一團為右翼,在村東恭安圍前面擔任前衛警戒;二十八團為左翼,駐扎在村西文昌閣后面一線,擔任后衛警戒;特務營、獨立營隨軍部駐在恭安圍;婦女組住在軍部附近的屋檐下。
包圍圳下村的敵軍,是劉士毅旅蕭致平第29團、鐘桓第30團和地方靖衛團。
毛澤東、賀子珍和楊梅生所率手槍班住在前委駐地文昌閣。
該處在村邊,不太起眼,敵軍前鋒發起突襲,就是從文昌閣旁邊沖進去的。
敵軍前鋒沖向恭安圍后,毛澤東率前委和手槍班迅速撤往村東南山上。
天不絕紅四軍。
兩軍激戰中,圳下村田頭、地尾、河邊、山下漫起大霧。
在大霧的掩護下,二十八團二營長蕭克率部沖出十余里路,過河后就地阻擊敵軍,掩護軍部從陣地左側通過。
伍中豪率前衛三十一團所走都是山路,還未走遠。
聽到來路方向傳來密集槍聲,伍中豪當即率部回援,和特務營、二十八團合兵一處,利用制高點,與敵軍展開激戰。
經數小時鏖戰,紅四軍分三路突出重圍。
陳毅在日后回憶:“幸喜圳下的地方是旱田,如果是水田,軍部、前委就要被殲滅,是沒有辦法跑掉的。”
其實,陳毅腳下所踩都是水田,真要感謝的是臘月,農閑時節田中水已干。
老總這路突圍隊伍,都是清一色的花機關槍和輕機槍,在紅軍隊伍中火力最猛,實際上起到吸引敵軍主力的作用。
老總命令隨扈人員兵分兩路,一路向東,一路向西,將尾追的敵軍分散開。
老總帶著一位警衛員往前跑,最終成功突圍。
紅四軍各部在圣公堂會合,聽說朱軍長走散了,大家感覺天要塌下來,又焦慮又沮喪,士氣非常低落。
當“軍長死了”在隊伍中傳開后,伍中豪把槍往地上一扔,垂頭說道:“軍長死了,不干了。”
據二十八團一營三連長粟裕回憶,下午四點,朱軍長才突圍歸隊。
老總回來后,紅四軍一片歡騰,士氣大振。
部隊重新集結,冒著大雪向贛閩粵交界的羅福嶂開進。
紅四軍在羅福嶂召開前委擴大會議,決定撤銷軍委這個重疊機關,成立政治部,毛澤東兼政治部主任。
紅四軍改團為縱隊,二十八團為第一縱隊,陳毅、林彪隨一縱行動;獨立營、特務營編為第二縱隊,老總隨二縱行動;三十一團為第三縱隊,毛澤東隨三縱行動。
大家商定,若部隊被打散,領導人潛往上海,以化名登報聯系,毛澤東化名“楊子任”,老總的化名還是廁身于范石生部時用過的“王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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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決定,毛澤東、朱德各帶一路,分頭向吉安東固根據地進軍,與紅軍獨立第二團、第四團會合。
毛澤東反對分兵,強調不到萬不得已不分兵行動,但集體決議必須服從。
羅福嶂會議剛剛開完,尋烏縣委書記古柏緊急來報:“追剿”軍正朝羅福嶂趕來。
紅四軍繼續突圍。
毛澤東知道,在此艱難時刻,最需要團結一致。
在行軍安排上,毛澤東這路一直若即若離的粘著老總所率隊伍。
也要感謝敵軍的一路追擊、攔截,朱、毛兩路沒有機會真正分開行動。
行至尋烏羅塘時,紅四軍再遭劉士毅部截擊,被迫向東轉入福建境內,經武平縣再折向會昌縣境,繼續向瑞金武陽圍進發。
老總對瑞金不算陌生,一年多前曾率南昌起義先遣團在瑞金壬田圩和錢大鈞部激戰。
隊伍中的黃埔三期生楊遇春是武陽圍人。
行至武陽圍,紅軍抓到一個“奸細”。
經審問,此人名為謝仁鵬,曾在北伐軍服役,其兄是地下黨員,他出于好奇,尾隨、觀察紅軍隊伍。
謝仁鵬自愿充當紅軍向導。
他懂軍伍,為紅軍選擇一條近乎直線的行軍路線:從螺石經松山渡過綿江河,翻越連坑山入高圍,經沙洲壩下肖直達大柏地。
行至沙洲壩時,毛澤東派張宗遜、賀子珍率一個大隊(連)突入瑞金縣城偵察敵情。
張宗遜、賀子珍率隊偷襲縣郵局,搶回一堆報紙。
毛澤東借此獲知尾追之敵軍所隸及兵力情況:追兵是劉士毅旅蕭致平第29團、鐘桓第30團,約兩千余人,剛剛斬獲圳下村大捷。
毛澤東回憶:“在湘贛邊界時,因敵人的封鎖,曾二三個月看不到報紙……到瑞金且可看到何鍵的機關報長沙《民國日報》,真是撥云霧見青天,快樂真不可名狀。”
劉士毅部作風勇悍,但堅韌性不足,紅軍勝之往往都在最后五分鐘。
看過報紙,毛澤東胸有成竹。
在謝仁鵬的向導下,紅四軍前衛三十一團甩開尾隨追擊的敵軍三個時辰的腳程。
2月9日,紅四軍前衛部隊進至瑞金與寧都交界的大柏地隘前地區。
一路尾隨追擊的劉士毅15旅兩個團,也從尋烏澄江進至瑞金。
后衛二十八團在瑞金城外被敵軍團團合圍。
老總下令,全團上刺刀,全團朝一個方向突圍。
老總親率一營從中間突破,二營、三營在左右兩翼配合。
老總手持駁殼槍沖在最前,經浴血奮戰,二十八團沖出重圍,與前衛團在大柏地會合。
二營長蕭克、黨代表胡士儉奉命率隊阻擊,敵軍被擊退,胡士儉在戰斗中犧牲。
時值大年三十,前衛三十一團三營戰士率先向營黨代表羅榮桓請戰:不走了,拼了算了!敵人不讓我們好好過年,我們就不讓敵人過年!
獲悉追兵就是偷襲圳下村的死敵,紅四軍上上下下群情激昂,紛紛要求就地與劉士毅部決一死戰。
當晚,紅四軍在大柏地圩北王家祠召開排以上干部會議,研究作戰方案,決定乘敵孤軍冒進之機,利用大柏地南邊兩側山谷之有利地形,采取伏擊手段將其殲滅。
大年初一下午2時,二十八團二營與劉士毅部先頭部隊開始接火。
二營佯敗,將敵軍誘入預設伏擊圈,然后依托有利地形阻擊敵軍前進。
當晚,紅軍緊縮伏擊圈,與敵軍打成對峙狀態。
大年初二,二十八團三營迂回到杏坑南側的茶亭崠,殲滅敵軍指揮部,截斷敵軍退路。
上午9時許,紅軍將敵軍全部包圍。
朱、毛決定:發起總攻,包括預備隊在內,向敵軍發動殊死之戰。
此時紅軍已近彈盡,遂以一切可當武器之物與敵軍展開肉搏。
毛澤東親率警衛排沖向敵陣,這是老人家一生中唯一一次提槍作戰。
正午時分戰斗結束,劉士毅旅兩個團大部被殲,俘敵團長蕭致平、鐘桓以下八百余人,繳獲步槍八百余支、機關槍六挺,紅四軍取得撤離井岡山后的首次大捷。
陳毅在報告中寫道:“是役我軍以屢敗之余作最后一擲,擊破強敵。官兵在彈盡援絕之時,用樹枝、石塊、空槍與敵在血泊中掙扎,始獲最后勝利,為紅軍成立以來最有榮譽之戰爭。”
大柏地戰斗是紅四軍的轉運戰。
此役之后,紅四軍向東固進發,所經之處,地方守軍、民團紛紛望風而逃。
李文彬旅和劉士毅旅是最兇悍的兩股贛敵,經此一役,劉士毅旅元氣大傷,紅四軍去一勁敵。
蕭致平、鐘桓治軍不錯,混入俘虜群中也沒被人舉報,他們被當作普通士兵,被紅軍釋放。
蕭致平歸建后繼續成為紅軍的勁敵,后在抗戰初期成為國共合作的大力推動者。
李文彬旅繼續在贛南橫行。
紅四軍對帶白帽罩的21旅的心理陰影猶存。
紅四軍在東固休整一周之時,李文彬率部來襲。
紅四軍在贛南“打圈子”,但一直無法擺脫21旅的追擊,紅四軍決定入閩,進至連城縣廟前。
李文彬部尾追而至。
朱、毛、劉安恭聯名商請傅柏翠率閩西暴動部隊,阻擊李文彬部四個小時。
傅柏翠欣然領命,紅四軍終于擺脫這個兇狠的尾巴。
老總不念舊惡,繼續寫信策反李文彬:“南昌一別,各為階級而奮斗,吾弟對軍事進步很大,然對于政治卻沒有注意。遂川一役,能夠出奇制勝,不負吾之所教。大庾一役,追隨吾后多日,不辭辛勞。現蔣馮閻桂同床異夢,將來必然發生問題。識時務者為俊杰,若能率隊來歸,自當竭誠歡迎。如因環境所限,個人來歸,也極贊同。目前暫處困難,將來工農革命必將勝利,何去何從,吾弟及早圖之。”
老總的親筆信被李文彬的部下截獲。
李文彬閱信后,親手交給王均軍長,沒有回復朱老師。
后來,李文彬部奉命北調,師徒倆無緣再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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