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我坐在出租屋逼仄的小書桌前,臺燈發出嗡嗡的聲響,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窗外是城市徹夜不眠的呼吸,偶爾傳來幾聲遠處的犬吠,提醒著我,這個世界從不為任何人的崩潰暫停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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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我見過太多人把熱血一點點交給現實,換來一個“穩定”。朋友阿華大學時是院學生會的風云人物,寫得一手漂亮的文字,誰都覺得他以后會進大出版社,做個編輯或記者,過著體面自由的生活。可畢業那年,他父母一句“考個編制吧,別折騰了”,他還是去了一個和文字毫不相關的地方,每天敲表格,寫公文,準點上下班,工資不高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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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時間見到他,三十歲不到,臉上已經有了中年人的疲憊。他說起自己剛入職那會兒,晚上還會偷偷打開電腦寫點稿子,投給公眾號和雜志,后來稿子被退了幾次,就再也沒寫過。“現在也想不起來寫什么了,”他抽著煙,輕描淡寫地笑了笑,“再寫也沒意義了。”
那天回去,我在床上躺了很久,想起無數個像阿華一樣的人:年少時都曾意氣風發地說要做點不一樣的事,要寫一首屬于自己的詩,要去看不一樣的風景。可生活很大,大到可以吞沒一個人的鋒芒。柴米油鹽一層層疊上來,壓得人忘了自己原來想成為什么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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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不想放棄。至少現在不想。
人總要給自己留下一塊不肯妥協的土壤,哪怕這塊土很小,哪怕周圍盡是荒蕪,也要在這里埋下一顆種子。也許明天就會枯死,也許下一個季節會開出一朵花,但如果連這塊土都沒有,那我們和石頭還有什么分別?
我有個朋友在小縣城開了家小琴行,生意一直平平。別人勸她干脆關了算了,去大城市找個音樂培訓機構當老師,收入穩定,生源也多。可她搖頭:“我不想走,我想留給這座小城的孩子們一個選擇。至少有人告訴他們,音樂不是考高分之后就再也碰不到的東西。”
她守著那間小琴行七年,期間換了三次店面,換過十幾把舊吉他,也無數次想放棄。但她說,看到有個小女孩在年末的匯演上彈完一曲后,轉頭對父母說:“媽媽,我長大后也想開一家琴行。”那一瞬間,她覺得,一切都值得了。
其實很多時候,堅持做一件事,并不一定要得到什么巨大的回報。有些事,就是為了證明自己還活著,還擁有某種不肯被磨平的鋒利。
很多人笑我們傻,說我們執拗,說現實不是夢想就能填飽肚子的。但就是有人偏要試一試——用不那么鋒利的鏟子,一點點把現實翻開,哪怕翻出來的只是一點點濕潤的土壤,也夠了。
我越來越喜歡那些在人群里看起來不合群的人。他們或許每天上著班,背著房貸,照顧著年邁的父母,可一到夜里,就會在出租屋的燈下畫一張畫、寫一篇沒幾個人看的小文章、或者拿出相機拍下城市凌晨四點的樣子。他們把白天交給生活,卻把夜晚留給自己。
我希望我們都能成為這樣的人。不是為了證明給別人看,而是為了提醒自己:這世上還有一塊只屬于自己的小天地,是不容世俗踐踏的,是永遠不妥協的。
或許很多年后,那顆種子依然沒能開花結果。但沒關系,它在,你就不會完全被同化。
到那時,就算我們要低頭數賬單,要為房租發愁,要在地鐵里跟無數陌生人擠成一團,也請記得,你依然是那個在深夜為夢想留下了一盞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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