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
鎮東頭的老糧站早不存糧食了，墻角堆著的舊麻袋卻還保持著鼓鼓囊囊的模樣。麻袋上印的 “安全生產” 四個字褪成了淺灰色，粗麻繩的接口處磨出了細密的絨毛，是 1983 年從山東調運小麥時留下的。
看守糧站的老孫頭，總愛把這些麻袋翻出來曬。陽光好的午后，他會坐在麻袋堆上抽煙，煙袋鍋敲著麻袋的聲響，像在數當年的糧票。有次社區清理雜物，年輕人要把麻袋當垃圾運走，老孫頭急得紅了臉：“這袋子裝過的稻子，夠全鎮人吃半年！”
麻袋里藏著不少秘密。有只麻袋的角落里繡著朵歪歪扭扭的桃花，是當年糧站會計的姑娘繡的，說要給遠在新疆的未婚夫寄去當信物。還有只麻袋里裹著本泛黃的筆記本，記著 1990 年的入庫記錄，字跡被老鼠啃了半邊，還能看清 “秋糧入庫 37 噸” 的字樣。
上個月學校組織學農活動，孩子們圍著麻袋好奇地摸。老孫頭打開只沒破的麻袋，抓出把去年收的新米：“當年就是這樣，一麻袋一麻袋的糧食堆到房梁高，拖拉機來拉糧時，馬達聲能傳到三里地外。” 風吹過空蕩的糧站，麻袋發出嘩啦啦的聲響，像在重復那些關于豐收的歌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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