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文/陸琳
鄰居贈我一套毛線棒針。一時興起，買來毛線，想為小孫女織件背心裙。依著網上的教程，請鄰居幫忙起好頭，便拾針引線。
針線游走間，舊時光漫漶而出——父親與母親的身影漸次清晰。
母親有好幾副棒針。最難忘那副粉色的，針端渾圓，防著脫針。幼時的我，總愛用指腹摩挲那溫潤的圓頭，像是觸碰著一小片柔暖的光陰。
母親織毛衣，手藝算不得精巧，毛褲也常是一條腿長，一條腿短。她卻安然坐著，一針，復一針，將靜默的心意密密織入。
年輕時我也學織毛線。不銹鋼針尖冷硬，常扎得指尖生疼。父親便不語，尋來青竹，細細地劈、削、刮、銼，粗砂礪形，細砂拋光，直到竹針溫潤妥帖，仿佛承接了他掌心的溫度。
父親喜歡穿毛線背心，總說護住了肚子便不怕冷，也不會著涼。多年來，我為他織得最多的，便是這毛線背心。
如今雙親遠逝經年，那幾副棒針，仍靜靜臥在柜底。它們是時光淬煉的證物，無聲，卻沉甸甸地盛滿愛。
為孫女織的背心裙已然完工。小丫頭雀躍著穿上新衣，眉眼彎彎，笑靨如花。那純粹的歡喜，瞬間融化了所有疲憊。于是，新一團毛線又繞上指尖。
針尖輕挑，絲線纏繞。我知道，我會這樣織下去，如同母親當年，將綿長的暖意，一針一針，織進光陰的經緯。
供圖陸琳（路開文化）
陸琳，教師，退休，贛州市章貢區作家協會理事、會員。現居江西南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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