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流中的守夜人：從勞東燕之思看學人堅守的精神重量

獨立評論人 鄧啟金

當勞東燕教授直言“社會有股力量拖拽所有人向下墜落”，當粗鄙成“真性情”、清醒被視作“有罪”，這不僅是一位法學學者的個體感知，更是當下知識界精神困境的縮影。在價值失序、戾氣蔓延的環境里，有良知的學人遭遇孤獨與排擠，從來不是偶然，而是不正常社會對“清醒者”的必然規訓。

這類學人之所以孤獨，源于他們拒絕成為“向下墜落”的同謀。當多數人將壓力轉化為戾氣、以“擺爛”尋求茍且時，他們堅守認知底線與共情能力，不愿隨波逐流打碎美好；當“歲月靜好”的麻木成為常態，他們的痛苦與壓抑反而成了“異類”標簽。這種孤獨，本質上是精神高度與世俗洼地的落差，是獨立思考者與集體無意識的對峙——正如勞東燕所觀察，“不愿一起墜落，只愿保持原位，都會被認為有罪”，恰是這種排擠最直白的注腳。

而這份孤獨背后，更折射出“群魔亂舞”的時代病灶。當粗鄙在網絡連成聲勢、擺爛心態引發連鎖雪崩，本質是價值標尺的崩塌與人性底線的退守。在這樣的環境里，清醒者的存在本身就是對混沌的“冒犯”，他們的堅守越堅定，越容易成為被孤立的對象。但勞東燕的思考恰恰撕開了關鍵命題：惡劣環境從來不是沉淪的借口，而是靈魂淬煉的熔爐。正如《亂世佳人》中郝思嘉因戰爭蛻變，真正的學人也能在激流中站穩，以“穩定的內核”對抗墜落的力量。

這份堅守的意義，遠不止于“不被同化”。對個體而言，守住內心的亮光，便是對抗虛無的武器——不置一時之氣，不與戾氣同流，在策略性的堅持中守護思想的獨立，本身就是有重量的人生。而從更宏大的維度看，每個人的生命意義與使命差異，或許正藏在這段“逆流而上”的路程里。上帝賦予不同靈魂以不同的試煉，對學人而言，這份試煉便是在混沌中做“守夜人”：不必苛求立刻改變環境，但需以水滴石穿的努力筑精神之壩；不必畏懼暫時的孤獨，但要尋找同道者共撐信念的微光。

勞東燕的清醒，恰是當下最珍貴的精神樣本（也有人指責她裝 B 賣乖充愣，但從未見過指責的嘴炮有過任何出彩的裝 A）：她承認痛苦，卻拒絕沉淪；她看見黑暗，卻不放棄筑壩。對每個不愿隨波逐流的人而言，堅守獨立思想從來不是“無用功”——因為我們在意的不是一場戰役的輸贏，而是文明火種能否在堅守中傳遞。當更多人在激流中站穩，那些孤獨的微光終將匯聚，照亮價值重建的前路，而這段堅守的路程，也終將成為靈魂圓滿最深刻的注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