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華握著還帶著媽媽手心溫度的飯盒,穿行在寫字樓的格子間里。
她心里揣著一份小小的期待,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忐忑。
期待的是,同事蘇紅點名要訂她媽媽做的盒飯。
媽媽為了貼補家用,每天起早貪黑,一雙操勞慣了的手在出租屋的廚房里變出物美價廉的三葷三素,還配一瓶飲料,只賣十塊錢。有人認(rèn)可媽媽的手藝,她比誰都開心。
忐忑的是,這個蘇紅,是全公司出了名的“占便宜沒夠”。
打車費18,她精準(zhǔn)地付8塊,讓別人平白多掏2塊;團購23的冰淇淋,她遞上10塊現(xiàn)金,笑得理所當(dāng)然,讓同伴啞巴吃黃連。
所以當(dāng)蘇紅堆著笑說“聽說阿姨做盒飯?肯定好吃!給我訂一份”時,小華猶豫了。
但那句“阿姨做的菜肯定好吃”精準(zhǔn)地戳中了她的軟肋,她鬼使神差地答應(yīng)了。
回家還特意跟媽媽強調(diào):“是我單位同事訂的。”媽媽警覺地問:“給錢了嗎?”小華底氣不足地回:“都是同事,差不了的。”
第一天,風(fēng)平浪靜。
蘇紅吃得滿嘴油光,嘖嘖稱贊:“阿姨手藝真棒!太合我胃口了!”小
華心里那點石頭落了地,甚至有點高興。
趁著她高興,小華笑著提起:“對了紅姐,我媽那兒訂餐規(guī)矩都是提前收錢的,你把這幾天的錢我先給你預(yù)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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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紅笑容不變,話鋒卻一轉(zhuǎn):“小華啊,你看,十塊錢呢…都是自家同事,能不能再便宜點?八塊怎么樣?”
小華一愣,耐心解釋:“紅姐,十塊已經(jīng)是同事價了,外面賣十五的。三葷三素加飲料,成本真的不低,再便宜我媽就白忙活了。”
蘇紅見砍價不成,笑容淡了點,擺擺手:“哎呀,這事再說,再說。明天還帶啊!”臨了還補一句:“錢我會給的。”
第二天,風(fēng)云突變。
小華剛把空飯盒收回來,再次提起飯錢。
蘇紅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她用筷子挑剔地?fù)芘埡欣锔静淮嬖诘臍堅碱^緊鎖。
“小華啊,不是我說,你家這盒飯…味道是不錯,但這口感…怎么越吃越像預(yù)制菜包加熱的啊?肉的口感都不對。”
“預(yù)制菜”三個字像一根針,狠狠扎進了小華的心尖上!
她眼前瞬間閃過媽媽清晨在菜市場挑最新鮮的蔬菜、搶最早市的平價豬肉的身影,和在狹窄廚房里汗流浹背的樣子。
小華猛地站起來,聲音都?xì)獾冒l(fā)顫:“蘇紅!你說話要憑良心!我媽每天天不亮就去買菜,一顆米一粒肉都是新鮮的!你為了不想給錢,就這么污蔑人?你說,哪道菜像預(yù)制菜?你說出來!”
兩人當(dāng)場吵開,引來不少同事側(cè)目。
蘇紅大概沒想到小華反應(yīng)這么大,訕訕地沒再吭聲。
下午,蘇紅又蹭了過來,擺出一副“我大人有大量”的姿態(tài)。
“小華,上午我也是一時生氣,話趕話。你看這樣行不行,你也別十塊了,就九塊!就當(dāng)我給你媽捧場了,畢竟是同事嘛…”
這一刻,小華全明白了。
什么預(yù)制菜,什么口感不對,全是借口!歸根結(jié)底,就是為了那一塊錢!
為了區(qū)區(qū)一塊錢,她就能毫無負(fù)擔(dān)地踐踏別人的辛苦和真心。
小華心里那股火氣反而沉靜了下來,她看著蘇紅那算計的嘴臉,只覺得無比惡心。她沒接話,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懶得再給她。
第三天中午,飯點到了。
蘇紅見小華空手回到工位,像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一樣,理所當(dāng)然地湊過來問:“哎?小華,今天我的盒飯呢?”
小華抬起頭,目光平靜地看著她,嘴角甚至牽起一絲淡淡的、帶著諷刺的笑意,清晰又不失禮貌地說道:
“紅姐,那十塊錢您自己留著吧。”
“吃點好的,比如海鮮大餐什么的。”
“我媽做的家常菜,配不上您的胃口,也怕‘預(yù)制菜’壞了您的名聲。這生意,我們就不做了。”
說完,她不再看蘇紅那張瞬間青紅交接、精彩紛呈的臉,從容地轉(zhuǎn)過身,拿出了自己那份媽媽精心準(zhǔn)備的、熱氣騰騰的盒飯。
飯香飄出來,彌漫在工位間,那是踏實勞動和真心呵護的味道,一分價錢一分貨,童叟無欺,但不喂白眼狼。
后來大家才知道,蘇紅這人,對外賣小哥更狠。
點個牛肉飯,湯汁灑了點就投訴說沒法吃,逼得小哥急匆匆趕回來退款,她卻早已把飯吃得一粒不剩。
有些人的人生信條里,就沒有“體面”二字。
但幸好,我們可以選擇不給她們?nèi)魏握急阋说臋C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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