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黑龍江,一座日軍監獄里,一名滿身是傷的中國女子,正低頭搓洗著成堆的臟衣服。
突然,她的手停住了——眼前這條男人的褲子,她再熟悉不過,膝蓋處的補丁是她親手縫的,腰間的扣子是她一顆顆釘上去的。這是她丈夫荀玉坤的褲子。
那一刻,田仲樵全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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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那天,她扮成乞丐執行任務時,日軍會準確無誤地抓到她;
為什么無論遭受怎樣的嚴刑拷打,敵人都堅信,她不是普通乞丐。
原來,是和自己朝夕相處的丈夫,出賣了她。
淚水在眼眶里打轉,但她死死咬住嘴唇,沒讓眼淚掉下來,在敵人的監獄里,眼淚是最無用的東西。
她深吸一口氣,繼續用力搓洗衣服,腦海里卻已經開始謀劃一個驚天計劃——
她要借日軍之手,親手處決這個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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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仲樵可不是普通女子,她是東北抗聯的杰出地下工作者,也是當時唯一的女縣委書記。
戰友們都叫她“田瘋子”,不是因為她真瘋,而是因為她干起革命來不要命。
她出生在黑龍江穆棱一個富裕家庭,本可以過著舒適的生活。
但九一八事變的炮聲震驚了她,1932年,25歲的田仲樵,毅然加入抗日救國會,從此踏上革命道路。
她有個特殊本領——特別會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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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還是個珠光寶氣的貴婦人,明天就變成了衣衫襤褸的乞丐婆。
靠著這手“變臉”的絕活,她來往于各個抗日據點,傳遞了大量重要情報。
可是這次,她栽在了最信任的人手里。
她的丈夫荀玉坤,原本也是抗聯成員,但在一次行動中不幸被捕。
誰都沒想到,這個曾經信誓旦旦,要抗日到底的男人,居然沒經受住日軍的嚴刑拷打,當了可恥的叛徒。
為討好新主子,他第一個就把妻子供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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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陰暗的刑訊室里,田仲樵受盡了折磨。
皮鞭抽、辣椒水灌、烙鐵燙,最殘忍的是竹簽刺指甲——十指連心,她幾次痛昏過去,又被冷水潑醒。
但她始終咬緊牙關,死活不承認自己的身份。
日軍見她寧死不屈,漸漸也覺得,可能抓錯了人,于是不再審問,把她派到后院干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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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這個決定,給了田仲樵反擊的機會。
一次洗衣服,她一眼認出了丈夫的褲子,這才意識到,丈夫早已叛變。
“怎么辦?只要這個叛徒活著一天,就會有更多的同志被他供出來,必須盡快除掉他!”
洗著丈夫的褲子,一個絕妙的計劃,在她心中成形。
她知道日軍有個習慣:所有洗好的衣服,都要仔細檢查,防止夾帶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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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偷偷找來一張小紙片,寫下這樣一行字:
“玉坤:假裝投降任務已完成,速到歪脖松樹第三石縫取新指令,潛伏務必小心。”
寫完后,她把紙條在水里浸了浸,讓它看起來有些舊,然后小心翼翼地,塞進褲腰的夾層里。
整個過程她的手一直在抖,不是害怕,而是憤怒,想到自己深愛的男人,竟然背叛革命、背叛自己,她的心就像刀割一樣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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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日軍在檢查衣服時,發現了這張紙條,叛徒荀玉坤,被立即押來審問,無論他怎么辯解,日軍都不再相信。
暴怒的日軍軍官當場拔槍,將這個叛徒處決。
聽到槍聲,田仲樵靠在墻角,淚水終于無聲地滑落。
她除掉了叛徒,保住了組織的秘密,卻也永遠失去了愛人,這種復雜的心情,外人根本無法體會。
然而她的苦難,并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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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剛出獄不久的她再次被捕,這次是抗聯另一個高級干部宋一夫叛變,把她供了出來。
日軍這次換了手法。
他們給田仲樵,穿上日本和服,大張旗鼓地押著她游街,想讓老百姓和抗聯戰士都以為她叛變了。
這一招很毒辣,許多不明真相的人,真的開始懷疑田仲樵變節了。
在獄中,田仲樵遭受了更加非人的折磨,她的雙腿被打斷,全身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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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守住黨的秘密,她開始裝瘋賣傻,時哭時笑,胡言亂語,連日軍看守都以為,她真的瘋了。
就這樣,田仲樵在監獄里,度過了4年艱難時光。
直到1945年日本投降,組織上才在哈爾濱的監獄中找到她。
當同志們看見她時,都忍不住落淚——當年的“百變麗人”,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樣,雙腿殘疾,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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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令人敬佩的是,即便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田仲樵也沒有泄露黨的任何機密。
所有經過她建立的交通線、所有她知道的聯絡點,都完好地保存了下來。
新中國成立后,組織上安排田仲樵,在東北烈士紀念館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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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被定為一等傷殘的革命老人,每月領37.5元補助金,卻把大部分錢,都用來撫養烈士遺孤。
最多的時候,她家里同時收養著14個孩子。
這些孩子的父母,都是為革命犧牲的烈士,田仲樵像親生母親一樣照顧他們。
她自己省吃儉用,衣服破了就打補丁繼續穿,卻總要給孩子們穿得整整齊齊、干干凈凈。
有人問她,為什么對自己這么苛刻,她說:“這些孩子的父母,為了革命把命都獻出去了,我苦點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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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央視《尋找英雄》節目組,找到了年近百歲的田仲樵。
老人大部分時間,已經神志不清,但當工作人員拿出抗聯密營的照片時,她渾濁的眼睛突然有了光。
枯瘦的手指,顫抖著劃過照片:“這兒…藏過電臺…那兒…放過糧食…”
在場的人都驚呆了。
原來革命年代的記憶,已經深深烙在老人的靈魂深處,即便忘記了所有,也沒有忘記戰斗的歲月。
2005年3月15日,田仲樵老人,在睡夢中安詳離世,享年99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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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遺物時,護工在她枕頭下,發現一張字條,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8個字:
“祖國信仰,不可辜負”。
在哈爾濱東北烈士紀念館,田仲樵的棉襖,靜靜陳列在展柜中。
數不清的補丁,像勛章般覆蓋著破洞,領口磨出的毛邊,無聲記錄著與歲月抗爭的痕跡。
每年清明,總有人悄悄在展柜前,放上一支白山茶,那是她故鄉穆棱的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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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位年輕觀眾,在紀念館留言簿上寫道:“原來信仰,真的能讓人,
在烙鐵下不屈服,
在背叛后不沉淪,
在瘋癲中守機密。”
田仲樵的一生告訴我們:
肉體可以被摧毀,但信仰永不投降;
黑暗可以籠罩大地,但靈魂始終追光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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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99年的人生詮釋了,什么是真正的信仰和忠誠。
如今我們生活在和平年代,很難想象當年革命志士,經歷了怎樣的艱難抉擇。
但我們應該記住:今天的幸福生活,是無數個像田仲樵這樣的英雄,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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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值得我們永遠銘記。
和平來之不易,我們應該銘記歷史,珍惜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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