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陽城外青山腳下有戶人家,住著老獵戶張老漢和兩個女兒。大女兒叫蘭心,年方十八,生得眉目溫婉,一手刺繡聞名鄉里;小女兒叫蘭月,剛滿十六,模樣更顯嬌俏,卻自小性子刁鉆,凡事都要搶姐姐一頭。
鄰村有個年輕獵手,姓趙名喚子軒。他生得英武挺拔,箭法精湛,常來張老漢家請教獵術。蘭心和子軒自小相識,兩人常在山林里同行,子軒幫蘭心采擷草藥,蘭心為子軒縫補衣衫,早已暗生情愫。張老漢看在眼里,也默許了這門親事,只待蘭心及笄便下聘。
蘭月卻看在眼里,妒在心頭。她早對子軒心生愛慕,見姐姐與他情投意合,便常找機會刁難蘭心。“姐姐,你的繡樣太老氣了,子軒哥哥肯定不喜歡。”“姐姐,子軒哥哥說我箭法比你準呢。”蘭心總是笑笑,由著妹妹胡鬧,只當她是小孩子心性。
那年秋日,子軒獵得一頭斑斕猛虎,抬到張老漢家報喜。張老漢大喜,擺酒宴請鄉鄰。席間,子軒當著眾人的面,拿出一塊親手打磨的玉佩,遞給蘭心:“蘭心,待我攢夠聘禮,便來娶你。”蘭心紅著臉接過玉佩,心里甜如蜜糖。
蘭月在一旁看著,指甲幾乎掐進掌心。她趁人不注意,溜進蘭心的房間,想偷走那塊玉佩。翻找間,卻見蘭心的梳妝臺上放著子軒送的一支木簪,簪頭雕著蘭心最愛的山茶花。蘭月妒火中燒,抓起木簪就想折斷,卻被剛進門的蘭心撞見。
“蘭月,你做什么?”蘭心搶過木簪,緊緊攥在手里。蘭月眼珠一轉,哭著說:“姐姐,我只是覺得這簪子好看,想借來戴戴……你兇我做什么?”張老漢聞聲趕來,見蘭心板著臉,蘭月卻哭得梨花帶雨,便訓斥道:“蘭心,你怎么跟妹妹說話呢?她年紀小,你讓著點。”
蘭心委屈地低下頭,子軒見狀,上前勸解:“伯父,蘭心沒錯,是蘭月……”蘭月卻哭得更兇:“子軒哥哥,你也幫著姐姐欺負我!”子軒無奈地搖搖頭,不再說話。從那天起,蘭月對子軒的愛慕越發扭曲,認定只要姐姐消失,子軒就會屬于自己。
轉眼到了蘭心及笄那日,子軒備好聘禮,正要上門提親,卻被蘭月攔住。“子軒哥哥,我姐姐讓我告訴你,她想在懸崖邊的山神廟前見你,說有重要的事跟你說。”蘭月故作神秘地說,“不過她說了,這事不能讓爹知道,也不能讓別人看見。”
子軒雖覺奇怪,但想著蘭心定有緣由,便應了下來。他剛走,蘭月就跑到蘭心房里,假惺惺地說:“姐姐,子軒哥哥在懸崖邊等你,說要給你個驚喜呢!”蘭心聞言,滿心歡喜,跟著蘭月往懸崖走去。
懸崖邊寒風凜冽,山神廟孤零零地立在崖邊。蘭心遠遠看見子軒的身影,便高興地跑過去:“子軒哥,你叫我來……”話沒說完,身后突然傳來一股巨大的推力,蘭心驚呼一聲,身體直直地向懸崖下墜去。
她下意識地抓住崖邊的藤蔓,抬頭看見蘭月站在崖邊,臉上帶著猙獰的笑:“姐姐,你就安心去吧!子軒哥哥以后就是我的了!”蘭心氣得渾身發抖,卻只能吊在半空,眼睜睜看著蘭月跑向山神廟,模仿著她的聲音喊道:“子軒哥哥,我在這里!”
子軒聞聲趕來,見蘭月站在崖邊,卻不見蘭心,便問:“蘭心呢?”蘭月指著懸崖下,假裝驚慌地說:“姐姐剛才說要摘崖邊的花,不小心掉下去了!子軒哥哥,你快想想辦法啊!”子軒探頭一看,只見深不見底的懸崖下霧氣彌漫,哪里還有蘭心的影子。
他悲痛欲絕,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先安慰蘭月:“你別怕,我這就去叫人來救你姐姐。”蘭月見子軒信了她的話,心里暗自得意,跟著子軒回村報信。張老漢聽說蘭心墜崖,當場暈了過去,村民們帶著繩索趕到懸崖邊,卻只找到蘭心掉落的一只繡鞋。
蘭月披麻戴孝,在蘭心的“衣冠冢”前哭得死去活來,子軒看著她柔弱的模樣,心中的悲痛漸漸轉化為憐惜。沒過多久,在蘭月的百般糾纏和張老漢的默許下,子軒娶了蘭月為妻。婚禮上,蘭月穿著嫁衣,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笑容,她偷偷對著蘭心的牌位說:“姐姐,你看,子軒哥哥終究是我的了。”
卻說蘭心墜崖后,抓住藤蔓掉在半崖的一個山洞里。洞口被灌木遮掩,竟僥幸逃過一劫。她醒來時渾身是傷,卻咬牙爬進山洞,發現里面別有洞天,石桌上放著一本殘破的醫書,墻角堆著不少草藥。
原來這是百年前一位神醫的隱居之地。蘭心自幼跟著父親認識草藥,便照著醫書療傷,又在山洞附近采摘野果充饑。傷好后,她發現自己竟能聽懂鳥語,還能與山中的動物交流。一只老狐貍告訴她:“姑娘,你有仙緣,這是山神在護佑你呢。”
蘭心想起蘭月的所作所為,心中憤恨難平,她對老狐貍說:“我要回去,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蘭月的真面目!”老狐貍點點頭:“后山有條秘道,能直通懸崖頂,只是路上有瘴氣,需得這株‘清靈草’防身。”說著,它叼來一株散發著清香的小草。
蘭心揣著清靈草,順著秘道往上爬。走到半路,果然遇見瘴氣,她連忙拿出清靈草,瘴氣竟自動散去。爬到懸崖頂時,正好是蘭月嫁入趙家的第三日。蘭心悄悄回到村里,躲在暗處觀察。
她看見蘭月對子軒頤指氣使,稍有不順心就摔盆砸碗;看見蘭月對張老漢冷眼相待,連飯都懶得做;更看見蘭月偷偷拿出當年子軒送給蘭心的木簪,對著鏡子比劃。蘭心心中怒火中燒,決定找機會揭穿她。
這天,子軒去山上打獵,蘭月又在家中抱怨。蘭心趁她不備,偷偷溜進趙家,藏在床底下。傍晚,子軒打獵回來,蘭月又開始哭鬧:“你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晚?是不是又去想那個死鬼姐姐了?”
子軒皺著眉:“蘭月,你怎么能這么說你姐姐?她畢竟……”“畢竟什么?”蘭月打斷他,“她都死了!你心里是不是還惦記著她?”兩人爭吵起來,蘭月越說越激動,竟脫口而出:“沒錯!是我把她推下懸崖的!誰讓她跟我搶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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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軒如遭雷擊,他死死盯著蘭月:“你說什么?再說一遍!”蘭月見說漏了嘴,頓時慌了神,卻還想狡辯:“我……我是說夢話……”就在這時,蘭心從床底下爬出來,冷冷地說:“蘭月,你不會得逞的。”
蘭月嚇得魂飛魄散,指著蘭心尖叫:“鬼!有鬼啊!”子軒看見蘭心,先是震驚,隨即狂喜:“蘭心!你沒死!太好了!”蘭心把自己墜崖后獲救的經歷說了一遍,又拿出那支木簪:“子軒哥,你看,這是你送我的,蘭月一直偷偷藏著。”
子軒看著蘭月,眼中充滿了失望和憤怒:“蘭月,你太讓我失望了!”張老漢聞訊趕來,看見蘭心活生生地站在面前,老淚縱橫。蘭月見事情敗露,癱倒在地,嘴里不停地念叨:“我錯了……我錯了……”
最終,子軒與蘭月和離,蘭月被趕出村子,不知所蹤。子軒和蘭心終于走到一起,婚后生活幸福美滿。蘭心用在山洞里學到的醫術為村民治病,深受大家的愛戴。
這個故事在河陽城外的山村里傳了很久,老人們常說,蘭月心腸歹毒,終究得到了報應;而蘭心善良堅韌,自有山神庇佑。直到今天,村里的父母還會用這個故事教育孩子,做人要正直善良,不要嫉妒害人,否則終將自食惡果。蘭心和子軒后來生了一對兒女,他們常常帶著孩子去懸崖邊的山神廟祭拜,感謝山神的救命之恩,也警示后人要心懷善念,莫做惡事。山風吹過,仿佛還在訴說著這個關于善惡有報的古老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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