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捷如此作亂，滬人為何不憤怒？

精明與傲氣在一次次沖擊下消散

留下的只是疲憊的沉默

前段時間我在東南亞采訪，一位華僑評價潮汕人，精明而不高明。

這話放在綠捷事件后的滬人身上，似乎也不違和。

他們的孩子吃了壞蝦吐了，外地人似乎比他們還憤怒。

這座曾以「挑剔」「精明」著稱的城市，這次的反應異常平靜。

難道滬人的傲氣徹底消失，連憤怒都不會了？

哪怕綠捷公司那個高高在上的《聲明》，只有兩行字，完全沒有任何認錯悔過的意思，被外地網友稱為「史上最傲慢的道歉」，比最近大出其丑的西貝都不如。

可滬人似乎眼皮也懶得抬一下。

經歷一次次沖擊下，難道留下的只是疲憊的沉默？

事件的惡劣程度和普遍性毋庸置疑，綠捷業務覆蓋全市16個區的500多所中小學和幼兒園，全上海每五個吃盒飯的學生里，就有一個是綠捷供應的。

而且在上海人如鯁在喉的封控歲月，綠捷也是保供突出貢獻單位，連逆行的京東都沒上榜，更不要說巴黎貝甜。

可見綠捷的客戶，除了20%的學生，還有大批滬人。

驕傲的滬人，就這么逆來順受？

曾經的滬人很傲氣，作為遠東第一國際大都市，滬人精明、契約意識強；不做違法的生意，守法守紀，遵守秩序。

這種理性與規范意識，使滬市成為中國法制觀念最強的城市之一，甚至為官民一體認同、驕傲。

這種傲氣，一方面來自對外地人的優越感，另一方面來自對本地官府相對體面規范的自豪上。在很大程度上，本地官府與本地居民合謀了。

或者是一種默契：官府提供相對體面的公共服務和商業環境，市民則以精明和配合作為回報。

一位網友分享的經歷生動展現了這種心態：在同濟大學，一位本地老太太聽說她是廣州來的后，立刻表現出輕視態度，轉而與一位天津來客熱聊租界文化對潮流的影響，只因天津也曾有租界。

滬人 傳統傲氣的崩塌，有兩個標志性事件。

2008年的楊+事件，使官民的「合謀」出現了裂痕。滬人發現，所謂的官方體面、規范，其實只是針對本地市民的。普天之下，莫非捕快。

就在此次綠捷事件中，供應單位與檢測單位竟然同用一個QQ郵箱，滬人所自豪的善治，不過是一個冷笑話。

另一起是2022年外灘長草《》，不管之前多么強調自己的重要性、獨特性，滬人不得不承認，普天之下，莫不封控。

網絡上流傳著市民排隊搶菜的照片，驕傲的中產們為了一根蔥、一瓶可樂而折腰。

外灘長草照片，成為滬人集體記憶中的恥辱印記。

從管理上講，打掉上海人的傲氣，似乎還更能立威。很不幸，他們成了試刀石。自那以后，觀望的官員不再觀望。

自那以后，有人離開，有人沉默。直到此次綠捷事件，人們再次印證，普天之下，莫非綠捷。

高貴的傲氣一旦打掉，滬人一旦 意識到個體的無力， 就像被抽了筋的蝦，只消縮成一團。

除了沉默，似乎還有破罐子破摔。

家長所謂的替代方案是，不再指望系統的改變，而是自己給孩子準備便當。

一座城市的傲氣，最終消散在個體退守的務實選擇中。

這也是不得已。就在事件曝光后， 一所學校的食堂餐飲服務項目，綠捷又中標了。

如果這篇文章因為滬人的投訴而刪除，那就更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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