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開原創】在腳步和呼吸間尋找自己（春子）

□文/春子

題記：一次晨練，我和一個姑娘在我生活的小縣城相遇，她來自外地，她給我講了她的故事。她說，姐姐，自我受傷以來，您是第一個有耐心和我聊這么久的人。

經過2個多小時的車程，我們（我和我的他）一路尋找而來。當我步入這陌生又熟悉的公園時，淚如雨下。陌生，是我第一次來，我不知道從哪里進來的，要到哪里去？！熟悉，是因為這里的每一幀畫面，都曾經陪我熬過最苦最難日子。我在腳步和呼吸間尋找自己，一路蹣跚著邊走邊拍下這里的一切。

時間回放。2021年1月1日，正是新冠疫情反復與局部爆發的日子，那年27歲的我沒有被疫情嚇倒，卻差點因一場意外丟了小命見了閻王爺。

那是個噩夢。只是經過三次開顱手術的我，要完全復原當時的每一個細節仍然還是很費勁的。

2021年1月1日，為參加妹妹的婚禮，我天不亮就起來，因我的他值夜班不在家我要自己騎車去，剛滿周歲的寶寶咿咿呀呀也哭鬧著要去。婆婆攔下抱走了寶寶并對我說：“你自己去吧，寶寶小，帶去幫不上忙，路上注意安全。”我在婆婆的叮嚀中摸黑出發了，騎著小毛驢一路上都很歡喜。騎著騎著，一個兇巴巴騎著車邊在手機吵架的女人突然向我逼近，來不及躲讓的我“嘭”的一聲失去知覺。

整個世界變得很安靜。依稀中，我看見那女人對我不管不顧罵罵咧咧騎車慌恐消失的背影，也聽見自己的血咕咕往外冒由強變弱的聲音，還有一群影子揮舞著手在空中狂抓亂舞向我撲來。我孤獨、無助、絕望，痛苦萬分地在無邊無際的空間里掙扎。我才27歲啊，我不能死，我要活。我看見自己強撐著站起來跑到路中間張著嘴一遍又一遍哭著、叫著、喊著向路人求救。天，還是黑的，路上沒有行人。絕望中，我沉沉地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隱隱約約聽見有個聲音在輕輕地叫我：“妹子，妹子，醒醒啊！”我努力的睜開雙眼，從黑暗中蘇醒過來。此刻的我渾身沒一點力氣，借著昏暗的光，我看見不遠的柱子上有血肉模糊的暗影，自己側身躺在血泊中，頭枕在一個花白頭發的老伯手臂上。

“謝天謝地，你終于醒了，你頭部受傷了，我已撥打了120，你叫什么名字？哪里的？出了什么事？”我叫什么？怎么會躺在這？出了什么事？我一點都記不起來。我下意識地摸摸口袋，還好手機在。我用盡力氣掏出手機，屏幕碎了。我開始發慌，又一遍的問自己：我是誰？怎么會在這里？

老伯一只手從我頭部移開，從口袋里抽出紙巾叫我用手按住頭部止血，一邊問我家人的電話。我努力地拼湊，反復好幾遍，終于撥通了我的他的電話。遠處聽到120車子馳來的聲音……

開顱手術后的第28天，我醒過來了。看見我的他在病床前喜極而泣，不停地用手撫摸我的臉，帶著哭腔說：“醒過來就好，醒過來就好。”“我怎么了？怎么會在這？”“你發生車禍了，是一個老伯救了你”。“你一直在這嗎？”

“這里ICU是重癥監護室，我是醫生，醒了就好。”另一個聲音在對我說。

我的他說：“我趕到現場，慘不忍睹！小毛驢支離破碎的散落一地，你的頭撞到路邊的柱子，就像一個摔在地上的西瓜，前額頭皮脫落黏貼在柱子上，血都快流干了，還好，一個晨練的老伯出手相救”。

戴主任是我的主治醫生，看到我漸漸地康復也好激動，他鼓勵我要好好活：“大難不死，必有后福。說實話，手術前我們都覺得這傷太重了，希望渺茫。沒想到你求生意志這么強，慢慢的會好起來的”。

4年3次開顱，我就這樣在ICU重癥監護室與普通病房間進進出出撿回條命。因當時沒帶頭盔，出事路段沒安監控，所有的救治費用都是我的他去繳付的。

康復期間，我不能下地，頭搖晃一下都劇烈的痛。三餐都是婆婆在忙，孩子也全由我的他照管。我躺在床上，感覺自己是個廢人，常常胡思亂想想要放棄自己。婆婆拿來ipad讓我打發時間，我下載了抖音，偶爾會刷到一個靜謐而祥和的城，這個城的每一幀畫面我都喜歡，每一幀畫面配的文案都給我啟發，慢慢的我喜歡上這個城，并關注了它，渴望有一天能去這個城。

我的他說，你要快快好起來，我們就可以去那個城看看。我開始強迫自己鍛煉，慢慢的我可以下床了，可以獨自到院子走走了，每進步一點我都感覺離那個城近了。“五一”假期，我的他開車帶上一家子來到了這個城。正趕上戲劇季003活動，我們在這個城玩了4天，看了《貝克特在賴家老屋》，見到了東方不敗林青霞，我開心得像個孩子露出久違的笑臉。

敬畏生命，醒來便是重生。心脈受損的我復活了，靜靜坐在戲劇小鎮的老街古巷感慨萬千。健康的活著，平靜的過著，開心的笑著，真好……

攝影賴海燕（路開文化）

春子，原名邢春，江西省贛州市作協會員，現供職于會昌縣委宣傳部。追求用文字表述心情，在文字與靈魂的對話中，感悟人生，收獲感動。作品散見于《江西日報》《贛南日報》《贛南社會科學》等。贛州路開文化文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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