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諾獎經濟學的普遍真理，中國創業板科創板的生動實踐

2025 年諾貝爾經濟學獎10月13日揭曉，三位得主及其核心貢獻如下：

喬爾·莫基爾（Joel Mokyr，美國-以色列，西北大學 & 特拉維夫大學）獨享一半獎金，獲獎理由：“揭示了通過技術進步實現持續增長的先決條件”。用經濟史方法論證“有用知識”與制度-文化環境如何決定創新能否自我繁殖；提出“工業啟蒙”概念，解釋 18 世紀歐洲思想開放度對工業革命的奠基作用。

菲利普·阿吉翁（Philippe Aghion，法國，法蘭西學院 & 倫敦政經）與彼得·豪伊特（Peter Howitt，加拿大，布朗大學）共享另一半獎金，獲獎理由：“提出并通過創造性破壞理論解釋持續增長”。他們1990 年代構建“Aghion-Howitt 熊彼特增長模型”，將“新創企業淘汰舊企業”的破壞性創新過程形式化，闡明競爭、R&D 補貼、專利期限等政策如何影響長期生產率。

莫基爾的“知識-制度正反饋環”

工業革命之所以能持續 200 年，是因為歐洲先建成了“思想+制度”的永動機——“有用知識生產—傳播—應用”三環正反饋。

所謂“有用知識”，是指可指導技術操作的“因果陳述”。而“工業啟蒙（Industrial Enlightation）”，是指18 世紀歐洲出現“知識=進步”的集體信念，使科學家、工匠、商人愿意共享、記錄、改進。

正反饋機制是指，“印刷術+學會”推動知識傳播成本下降，專利、版權推動知識收益上升，實驗方法推動知識驗證效率上升，政治分權推動“異端思想”存活率上升，結果是：知識生產率上升→技術突破→收入上升→更多資源投入知識生產……循環被“鎖定”，現代增長啟動。

工業革命前，技術多依賴經驗而缺乏科學原理支持，難以形成延續性改進。而啟蒙運動推動了實驗、測量與驗證的科學方法，使兩類知識之間的反饋增強，加速了創新積累。此外，社會制度的開放也至關重要，啟蒙運動后，英國等國家建立了相對包容的政治結構，減少了對變革的阻力，為技術擴散創造了條件。

莫基爾構建了 “啟蒙運動指數”，通過對《啟蒙運動百科全書》中各國描述的行數進行統計，并以該數值除以當地人口，來衡量各國的知識啟蒙程度。他發現英格蘭、蘇格蘭和荷蘭等地的指數遠高于傳統上被認為是啟蒙中心的法國，而這種分布恰好與歐洲經濟起飛的順序一致。

Aghion-Howitt 的“創造性破壞增長模型”

在學界，阿吉翁是作為熊彼特的闡釋者而出名的。作為與凱恩斯比肩的理論巨人，熊彼特曾經為經濟學貢獻了很多寶貴的思想。他關于“企業家精神”“創造性破壞”等問題的論述，至今仍然為人們津津樂道。然而，由于熊彼特的理論過于精深，很難被模型化，因此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都是“叫好不叫座”，也就是說，盡管時常被人們提及，但很少被學者們嚴肅地對待。直到1992年，阿吉翁和合作者彼得·豪伊特（Peter Howitt）一起建立了“熊彼特增長模型”（Schumpeterian Growth Model），熊彼特的思想才真正開始受到主流宏觀經濟學界的重視。

把熊彼特“創造性破壞”寫成動態方程，證明增長就是“新企業殺死舊企業”的永不停歇循環，政策核心在于平衡“激勵創新”與“保護競爭”。人類第一次兩百年繁榮，來自“知識不斷生、企業不斷死”的兩條腿；缺哪條，增長就跛腳。

重要研究結論是：長期增長率 = λ·ln(γ′/γ)，政策若提高 λ（R&D 效率）或 γ′/γ（創新質量），就能提速。

競爭度∈(0,1)，過度保護壟斷則λ下降，過度殺壟斷則R&D 激勵下降；而最優專利長度應為：應隨技術機會遞減，數字經濟宜“短專利+快迭代”。

他們構建了首個具有一般均衡特征的宏觀經濟 “創造性破壞” 模型，新的創新會淘汰舊的技術和企業。成功的經濟會維護這一過程，避免既得利益集團阻礙創新。

中國的實踐及對中國的啟示

莫基爾強調，持續增長的先決條件是“知識生產—編碼—傳播”體系。中國正在大力推進高質量發展和“新質生產力”，加大科技研發投入，把開源平臺、計量數據庫、大科學裝置、高質量期刊、國際學會總部等納入“軟基建”。下一步應借鑒莫基爾的研究方法，通過構建相關指標來衡量知識啟蒙和創新環境，為政策制定提供參考。

莫基爾發現，18 世紀英國皇家學會的長期穩定資助使科學家能“十年磨一劍”。美國的資金資助也是美國創新活力的重要保障。有建議認為，中國可擴大“年薪制+包干制+負面清單”試點，給予院士、杰青等長期穩定經費。

A-H 模型證明，若行政壟斷或隱性壁壘過高，λ 下降，新企業殺不死舊企業，增長停滯。國企民企“競爭中性”+市場準入負面清單縮減，就是提高長期增速的“制度 R&D”。

創造性破壞=“新企業進+舊企業死”。中國目前企業出生率高但注銷難，要加快破產重整、簡易注銷、個人破產等制度試點，讓僵尸企業快速出清。為科創企業、獨角獸公司提供更友好的發展環境，正如A股市場中科創板和創業板所展現的活力。主動調整可能被舊技術和既得利益集團“鎖定”的產業政策，勇于打破路徑依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