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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楊雨曼
250萬人觀賽,這是WNBA總決賽交出的收視成績。除此之外,明星球員如凱特琳·克拉克、安吉爾·里斯等名字破圈,聯盟擴軍吸引投資的消息不絕于耳,社交媒體上關于女子籃球的討論空前熱烈。
這個賽季WNBA所取得的成就,無疑是輝煌的。然而,就在這片繁榮之下,一些人正以齷齪的方式,試圖將女性運動員的成就重新塞回性別歧視的陳舊框架里。
這一次,有人不再滿足于對女球員的外貌評頭論足,而是直接將賭注壓在了女性的生理隱私之上——是的,在網紅FadeMeBets的帶領下,一群賭徒,正煞有介事地根據他們「預測」的WNBA球員月經周期,來下注比賽輸贏。
通過追蹤球員近24-38天內的數據,這群人聲稱能找出所謂的「表現低谷時段」,并將其歸因于「黃體期」的巨大情緒波動和身體疲勞。而他們要做的,就是等待在黃體期之后緊接著的月經到來,就可以大膽押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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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交媒體上對女運動員經期的預測
事實上,這些受激素影響的女性周期變化,是再正常不過的生理現象,也隨著不少科普知識在互聯網廣泛傳播。嘴上掛著幾個學來的科學名詞,一群從沒流過經血的人,卻好像掌握了什么秘籍,試圖將一種極其復雜、個體差異巨大的生理現象,簡化成可以預測籃球比賽結果的單一變量。
實在是荒謬又滑稽。
但凡經歷或了解過月經的人都知道,女孩們流血的間隔不都是28天,月經不會守秩序地按時「報到」——每個女性的生理周期長度、身心反應、運動表現的影響都千差萬別,甚至同一個人在不同月份、不同壓力水平、不同訓練強度下都會產生巨大波動。更不用說,大量女性運動員會通過服用藥物等方式主動調整周期,以適應重大賽事,女孩不下場也有文章對此有過介紹。
那些躲在屏幕后的賭徒,憑什么煞有介事地「預測」?因為他們需要的從來不是科學事實,而是一個能夠支撐其賭博行為的、看似合理的借口。
諷刺的是,就連他們試圖濫用的「科學」本身,也從未下過月經會直接「拖累」運動表現這樣的絕對定論——在月經結束后緊接著到來的卵泡期,女性身心狀態將逐漸回升,在運動場上反而可能成為優勢。
這時,他們又對科學知識選擇性無視,只看到女性來月經時的「脆弱」,這本質上與東西方千百年來認為經期女性「不潔」的觀念一脈相承,打著名為「科學」的旗號,依舊陳腐。
然而,包括他們在內的不少人,在這些「月經預測」帖子或新聞評論下辯解道:無論如何,這種行為給WNBA帶來了更多關注度,哪怕流量目的不純,也是流量,不是嗎?
這樣的言論未免也太過短視。是的,靠預測月經投注可能會吸引一批賭徒,可當他們涌入WNBA直播平臺,關注的焦點不再是女孩們的戰術配合、堅韌精神,而是「某某球員今天是不是‘狀態不佳’?」「她的‘月經’來了還是沒來?」。
這種關注,是對體育精神徹頭徹尾的異化,更是對女性體育的傷害。
一方面,它將每一個全力以赴的運動員,降格為賭徒眼中一組組與雌性激素波動相關的數據。
任何一項體育運動發展,根本動力在于人們對運動本身的熱愛、對運動員拼搏精神的敬佩、對精彩競技的欣賞。這種由賭博和女球員隱私窺探驅動的「流量」,無根無源,來得快,去得也快。它非但不會促進門票銷售、球衣購買此類真金白銀的支持增長,反而會令球員感到冒犯甚至是恐懼,如此畸形的觀賽環境也會「勸退」那些真正為女子籃球而來的觀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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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NBA明星球員球衣銷售情況火爆
另一方面,更值得警惕的是,這樣的「流量」退散之后,女性體育世界留下的將是一地狼藉——這些關注強化了一種錯誤的認知,即女子體育的「看點」不在于其競技水平,而在于這些與性別相關的、獵奇的花邊消息。
試想,若對女球員經期「預測」放任不管,漸漸地,會有越來越多人將注意力從她們的得分、進球轉移到生理周期。顯然,這是一種集體性的窺私行為,更是對女性隱私權的公然踐踏。
這種畸形的關注,不會為WNBA的發展提供更多助力,反而會將其拉入一個更低俗的討論語境中。
唏噓的是,這樣的鬧劇在WNBA賽場并非第一次上演——間隔不到兩個月,從看臺向場內投擲情趣玩具的猥瑣行為,到如今在網絡論壇上對球員月經的高談闊論,其背后深藏的問題都是女性運動員長期面臨的系統性歧視和不尊重。
圖源:Yahoo Sports
從過去對她們身材、外貌的評頭論足,到那些帶有性暗示的動作和玩笑,再到如今對她們生理隱私的公開討論,長期由男性主導的體育輿論場,始終執著于將女性的身體與性別特征作為評論的焦點,而非她們的技術和成就。
與此同時,值得警惕的是,這種過度關注月經并認為「女性每月有相當一部分時間無法達到巔峰狀態」的偏見,將是體育行業走向男女平等的巨大隱形障礙。
舉個簡單明了的例子,如果這種荒謬的論調被廣泛傳播甚至默認,那么人們是否會在潛意識里為女性運動員的「競技能力」打折扣?這種污名化,為WNBA球員本來就不夠寬裕的薪酬空間,提供了又一條看似「客觀」實則荒謬的擠壓借口。
WNBA的球員們,在這個收視屢破紀錄的賽季里,用汗水爭取到了寶貴的曝光,她們配得上所有的掌聲與尊重。月經,只不過是她們個人身體和生活的一部分,與籃球場上的勝負無關,更不應成為任何人利用的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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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WNBA社媒
批評這種行為,不僅僅是捍衛球員的隱私和尊嚴,更是保護體育的純粹——我們要的是對女子體育健康、持久的支持,是基于對運動本身的熱愛,而不是這種將女性生理特征當成工具,進行的窺探與賭博。
是時候需要有人站出來,制止這出鬧劇了。
女孩不下場
記錄女孩兒們的體育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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