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字牌：一個清朝外交官的倔強和堅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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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這個故事，還要從1860年說起。

這一年的10月，英法聯(lián)軍攻入了北京城，先搶后燒，把圓明園夷成了一片平地。

倉皇出逃熱河的咸豐帝命 恭親王奕?作為全權(quán)代表，和英法議和。

10月24日，奕?與英國全權(quán)代表額爾金在北京禮部大堂，簽訂了中英《北京條約》——開放天津為通商口岸，割讓九龍給英國，賠款800萬兩白銀。

10月25日， 奕?與法國全權(quán)代表葛羅在北京禮部大堂，簽訂了中法《北京條約》——開放天津為通商口岸，賠款800萬兩白銀。

兩個條約簽訂完，英法聯(lián)軍退出北京。

按道理，這件事應(yīng)該結(jié)束了，但有一個國家跳了出來：

這事兒沒完！我們也要和清政府簽一份《北京條約》！

這個國家，就是俄國。

在第二次鴉片戰(zhàn)爭期間，俄國雖然沒有參戰(zhàn)，卻一直打著“和事佬”的旗號，不斷恐嚇和威逼清政府：

如果我不加入調(diào)停，英法聯(lián)軍肯定占領(lǐng)北京城，把你們皇帝趕下寶座！

俄國不僅口頭恐嚇，更是在1858年趁著清政府應(yīng)對英法聯(lián)軍之際，在東北趁火打劫，用武力威逼清軍，強迫簽訂了《璦琿條約》：

要求清政府割讓 黑龍江 以北、 外興安嶺 以南60萬平方公里的中國領(lǐng)土，并且要求烏蘇里江以東40多萬平方公里的中國領(lǐng)土為“中俄共管”。

那份《璦琿條約》割讓的領(lǐng)土面積實在太大，就連清政府也知道愧對列祖列宗，一直硬著頭皮沒批準。

但到了1860年10月，俄國再次軟硬兼施，以“調(diào)停有功”為理由，按著清政 府的脖子要求簽訂協(xié)議。

于是，1860年11月14日，還是那個奕?，與俄羅斯駐華公使伊格那提也夫在北京簽訂了中俄《北京條約》：

承認之前清政府一直拒絕批準的《璦琿條約》，割讓60萬平方公里領(lǐng)土，并且把原來是“中俄共管”的烏蘇里江以東40多萬平方公里土地，也劃給了俄國——其中包括庫頁群島和不凍港海參崴。

地圖粉色部分為《璦琿條約》俄國掠奪中國的土地，橙色部分為《北京條約》掠奪的中國土地

所以第二次鴉片戰(zhàn)爭的結(jié)果就變成了：

英法出人出槍，各自拿到了一些戰(zhàn)爭賠款，英國還要到了一個47平方公里不到的九龍。

俄國什么事也沒干，靠威逼利誘和趁火打劫，就搶走了中國100萬平方公里的國土。

關(guān)鍵是，這100萬平方公里的國土，包含著中國東北漫長的海岸線。

隨著中俄《北京條約》的簽訂，中國徹底失去了超過9000公里的海岸線，徹底喪失了日本海和鄂霍次克海的出海權(quán)。

中國的東北，莫名其妙成了一個“內(nèi)陸省”。

2

但即便如此，在出海口問題上，其實還有一線生機。

1861年，俄國人要求清政府按照《北京條約》，開始勘界。

所謂“勘界”，就是對兩國邊境線進行正式的測定工作——條約是紙面上的，勘界是發(fā)生在實際土地上的。

等到勘界正式完成，那么雙方領(lǐng)土邊界就“板上釘釘”了。

勘界工作如此重要，清政府考慮再三，派出了戶部侍郎成琦。

成琦，滿洲正黃旗人，進士出身，官居二品，相當(dāng)于現(xiàn)在的副部級干部，在戶部分管倉場工作。

所謂“倉場工作”，即管理京城及各地的官方糧倉，尤其是京杭大運河沿線的巨型糧倉，確保首都、皇室和八旗子弟的糧食供應(yīng)。此外，還承擔(dān)監(jiān)督漕運和國家糧食儲備和調(diào)撥的職責(zé)。

但凡懂一點官場門道的，都知道這是個巨大的油水部門。

而清政府之所以選成琦，一是因為他是滿人，又是專為皇家工作，忠誠可靠；二是因為他負責(zé)倉儲工作，對數(shù)字比較敏感，應(yīng)該是比較勝任的。

但問題是，在油水部門做慣大老爺?shù)娜耍欠裣碌昧嘶鶎樱繉Z食斤兩敏感的人，是否對國土邊境的劃分有概念？

1861年的春天，43歲的成琦作為欽差大臣，前往東北與俄國人開始勘界工作。

一路上，成琦已經(jīng)是叫苦連天，抱怨路途遙遠，邊境蠻荒。到了東北邊界的琿春城，就不肯動彈了。

藍色區(qū)域即琿春市所在位置

俄國人派出的代表是卡札凱維奇（P. V. Kazakevich），他對中方代表成琦的生活習(xí)慣已經(jīng)打聽得一清二楚，于是很快就制訂了方案——邀請成琦把雙方議定的邊界線實地都走一遍。

兩國勘界，雙方代表實地走一遍，原本也是應(yīng)該的。但只走了第一天，成琦就吃不消了：

如此蠻荒之地，如果真的要一個山頭一條小河這樣細細界定，命都沒了！

更何況成琦還是一桿老煙槍，如果隔段時間不抽鴉片，就會涕淚橫流，所以他做出了一個極其富有創(chuàng)意的決定：

請俄方代表負責(zé)勘界立碑，他帶著人回去抽鴉片去了。

沒錯——自己國家的邊境線，居然交給覬覦自己國土的鄰居去單方面劃分了。

面對如此厚禮，俄國人當(dāng)然笑納。

按照兩國條約，應(yīng)該在東北邊境線上設(shè)立從“阿(A)”到“土（T）”共20塊界碑，但俄國人只立了8塊，其中中國人只參與了兩塊界碑——確切地說是兩塊界牌——的設(shè)立。

“界碑”和“界牌”，一字之差，卻有不同：“碑”一般意指石料制成，堅固耐磨，“牌”多指木料，并不耐久。

中國人把立牌（碑）工作都交給了俄國人，那俄國人也樂得立一些不堪風(fēng)吹雨打的木牌。

而就算8塊設(shè)立的木牌，俄國人也是想盡辦法往中國境內(nèi)挪，擴大俄國的地盤——反正到時候在地圖上隨便一指，成琦都認賬。

果然，界牌設(shè)立完，俄國人只是在地圖上給成琦大致指了下位置，急于回到京城安樂窩的成琦沒有任何反對意見，雙方簽訂《中俄勘分東界約記》。

一身輕松的成琦終于如愿以償?shù)鼗厝チ恕?/p>

他根本不知道20塊界牌其實只立了8塊，也不知道那8塊界牌具體在哪里，有沒有被俄國人動過手腳。

最關(guān)鍵的是，那塊最重要的“烏”字牌，不見了。

3

“烏”字牌，原本是應(yīng)該被立在圖們江口的。

根據(jù)1861年《中俄勘分東界約記》的明文規(guī)定，中俄東段邊界的終點是“圖們江入海口”——“烏”字牌就是為這個終點而設(shè)的標記。

如果“烏”字牌被正確立在圖們江與日本海的交匯處，就意味著：中國對圖們江口北岸擁有領(lǐng)土主權(quán)。

這也就意味著，盡管被割去了100萬平方公里的領(lǐng)土，但中國好歹在圖們江的入海口，保留了一個受法律承認的主權(quán)出海口。

打個比方來說，大柱子家的東邊院子全都被割給了二栓子家，勘界就是給兩家的分界線打上柵欄確保分界，但“烏”字牌是那排柵欄上開出的一個小門——讓大柱子家能夠名正言順地通過那道小門，無需經(jīng)過二栓子允許就穿過東院，走上大馬路。

但是，“烏”字牌——也就是那扇小門——不翼而飛了。

最有可能的是，當(dāng)時俄國人根本就沒有設(shè)立“烏”字牌，而成琦也沒關(guān)心這件事：

大清國馬上得天下，少一條入海的通道，算得了什么？

但俄國人這么做，顯然是有意的。

沒有了“烏”字牌，中俄東北邊境的終點就縮到了“土”字牌——按條約約定，應(yīng)該距離圖們江入海口大約10公里。

這也就意味著，俄國和朝鮮的國土直接接壤，而中國徹底失去了日本海的入海口。圖們江附近世代以打漁為生的中國漁民，也失去了生計。

更糟糕的是，俄國人在“土”字牌上也做了手腳：

原本應(yīng)該距離出海口10公里，結(jié)果被他們悄悄又往中國境內(nèi)推了12.5公里，成了22.5公里——這一切，成琦渾然不知。

20年過去了，時間果然幫助俄國人完成了他們的心愿。

由于中方界牌幾乎等于沒有，有的也因為風(fēng)吹雨淋而各有損壞，俄國開始不斷蠶食原本屬于中國的領(lǐng)土，尤其盯上了靠近俄國邊境的黑頂子山區(qū)域——那里不僅周邊土地肥沃，是中國牧民傳統(tǒng)的牧場，并且因為地勢重要，具有重要的戰(zhàn)略價值。

經(jīng)過不斷的小動作，俄國終于在中國境內(nèi)的黑頂子山實現(xiàn)了駐軍，別說中國牧民，連只兔子都跑不進去了。

在此期間，中國東北邊境的官員就俄國人頻頻越界蠶食的行為，不知道報給朝廷多少次，但搖搖欲墜的大清帝國面對列強早已疲于應(yīng)付，一直沒能拿出實際行動。

直到1880年，皇帝已經(jīng)從咸豐換成了光緒，清廷終于意識到：

東北畢竟是滿清的龍興之地，再不管管，恐怕是不行了。

1880年，東北邊境來了一個朝廷派來“幫辦軍務(wù)”的人。

他的名字，叫吳大澂。

4

吳大澂，江蘇蘇州人，同治七年的進士。

吳大澂出身書香世家，父親吳立綱和外公韓崇，都是著名的金石學(xué)家。吳大澂雖然自己治學(xué)功底也非常深厚，但并不是一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人。

在他為官期間，無論是開倉賑民還是疏通河道，每一件利民工程都做得有口皆碑，而且他還特別剛正，同治皇帝婚禮要大操大辦，以及想重修圓明園，都是他挺身而出，直言勸諫給勸下來的。

最能說明吳大澂辦事能力和人品的一件事，莫過于他先是給陜甘總督左宗棠籌辦過糧餉，又成了湖廣總督李鴻章的幕僚——左李兩人一直不對付，但對吳大澂的評價卻出奇一致：人才！

1880年，正是在李鴻章的力薦之下，當(dāng)時是河南河北道道員的吳大澂，被派到了吉林。

東北乃滿清龍興之地，歷來對漢人防范極深，而吳大澂是第一個被派到吉林幫辦軍務(wù)的漢族大臣。

吳大澂篆書作品

一到吉林，吳大澂立刻開始馬不停蹄地去邊界地區(qū)調(diào)研考察，一圈走下來，驚呆了：

20年前所立的中俄邊界，基本上已經(jīng)形同虛設(shè)，俄國人不斷通過各種方式蠶食中國領(lǐng)土；原屬于中國境內(nèi)的黑頂子山，俄國人已經(jīng)造了一批房子并駐軍，同時還引入了100多戶朝鮮人；傳說中的“烏”字牌根本沒立，就連中俄邊界終點的“土”字牌也消失了……

但換做其他一般人，心里的算盤恐怕已經(jīng)是打好了：

當(dāng)初亂立界牌的人不是我，責(zé)任不是我的；

現(xiàn)在我只是“幫辦軍務(wù)”，一把手是吉林將軍銘安，責(zé)任也不是我的。

無論是算老賬和算新賬，四個字：管我屁事？

但吳大澂不是一般人。

他在了解了情況后，開始做兩手準備。

一方面，他將邊境的事實情況如實匯報給朝廷，然后開始不斷催促負責(zé)外交的總理衙門與俄國人交涉，要求重新勘測兩國在東北的邊界，尤其是黑頂子山的主權(quán)歸屬問題。

僅在1883年到1884年一年之間，吳大澂就上奏八次，催促總理衙門盡快與俄國交涉。

而面對中國方面的訴求，自知理虧的俄國人一直在打哈哈，用各種理由拒絕重新勘測邊界。

關(guān)于這一點，吳大澂早就料到了，所以他同時也在做另一手準備：

搜集一切可搜集的資料：從當(dāng)時簽訂的文本到中國古代的記載和地圖，利用自己金石學(xué)的專長，從浩如煙海的史料里考證出了各種此地原本就屬于中國的證據(jù)，甚至追溯到了唐代渤海國的入海口。

另外，他帶人去實地考察，把雙方邊境爭議地區(qū)基本上走了一遍，并且做了測繪記錄。

吳大澂之所以要這樣做，是他知道，一旦俄國人愿意回到談判桌上，中國方面就必須擺出鐵一般的證據(jù)和事實。

吳大澂終究還是等來了機會。

1885年，朝鮮發(fā)生“甲申政變”，中日矛盾激化，在東北亞與日本同樣有矛盾的俄國不希望與中國搞得太僵，態(tài)度開始軟化。

與此同時，中法戰(zhàn)爭結(jié)束，清廷也稍微能夠緩過一口氣，開始考慮東北邊疆問題。

1885年5月，由吳大澂率領(lǐng)的一支代表團，終于和俄國人坐到了談判桌前。

雙方要重新勘探邊界了。

5

這注定是一場艱苦的談判。

俄方派出的代表，是俄國遠東濱海省總督兼軍務(wù)總管巴拉諾夫。他是俄國當(dāng)時在遠東地區(qū)集軍、政大權(quán)于一身的最高長官，由此也可見俄國對此次談判的重視。

在談判桌上，俄方一開始就使用了各種“搗糨糊”手段。

比如他說當(dāng)時條約上簽訂的“里”應(yīng)該是按照俄里而不是華里，俄里一里等于華里二里，所以現(xiàn)在土字牌設(shè)立的位置并沒有違約。吳大澂堅決反對。

俄方又提出，海潮漲到哪里，哪里就是大海，所以現(xiàn)在“土”字牌設(shè)立的位置正好。

吳大澂當(dāng)場駁斥：全世界都知道江口就是海口，如果按俄國人邏輯，海水漲到哪里，哪里就都是俄國領(lǐng)土了？

面對以前條約上的白紙黑字，理屈詞窮的俄國人沒有辦法再搪塞了。

搞定“土”字牌，接下來是黑頂子山。

已經(jīng)到嘴里的肥肉，還要再吐出來，這對視土地為生命的沙俄來說，簡直聞所未聞。

但吳大澂就是提了出來，而且不僅要黑頂子山，更要“烏”字界牌原來規(guī)定的圖們江入海口北邊的一塊土地。

俄國人堅決不答應(yīng)：這不是倒反天罡嗎？！

但事實上，這也是吳大澂的一個策略：他知道要回“烏”字界牌規(guī)定的那片土地，肯定是沒希望了，但先進一大步，再退一小步——要回黑頂子山，這是可以爭取的。

俄國人果然猶豫了。

但要已經(jīng)實現(xiàn)駐軍的俄國人拱手讓出，他們畢竟不情愿。

于是，巴拉諾夫暗中下令，讓停泊在海參崴軍港的俄國軍艦晚上打開探照大燈——向中國炫耀武力：真理在炮彈的射程之內(nèi)。

吳大澂一封電報拍給李鴻章。

很快，北洋水師訪問海參崴軍港。

訪問海參崴軍港的是北洋水師的“定遠”號旗艦，“鎮(zhèn)遠”號主力艦和“濟遠”、“威遠”、“超勇”、“揚威”四艘巡洋艦。不僅如此，北洋水師提督丁汝昌還邀請巴拉諾夫登艦參觀。

站在7000噸級排水量的鐵甲艦“定遠”號甲板上，頭頂上是四門305毫米口徑的克虜伯巨炮，巴拉諾夫良久不語。

面對這支剛剛建立的“亞洲第一”的中國海軍，巴拉諾夫心里很清楚：

如果俄國海軍在遠東與中國開戰(zhàn)，不僅不符合俄國的利益，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回到談判桌后，俄國人退讓了。

6

1886年10月12日，《中俄琿春東界約》簽訂。

根據(jù)這份條約，俄國承認之前“土”字牌設(shè)立錯誤，按中方要求重新設(shè)立。此外，在“土”字牌到琿春河口之間，增設(shè)“啦”、“薩”二塊界牌，再一次明確中俄邊界。

居住在俄方一側(cè)的中國居民，“仍準照舊安業(yè)，俄官不得逼令遷移，更不準無故欺凌”。

俄方從黑頂子山全面撤軍，主權(quán)交還中方。

此外，還有關(guān)鍵一點。

由于吳大澂的堅決主張，條約里加入了一點：

中國船只有權(quán)從圖們江出海，俄國不得以任何理由阻攔。

在當(dāng)時不少人看來，為了幾艘中國漁船能夠從圖們江出海打漁，何必大費周章？

但放到現(xiàn)在，連一個普通人都知道吳大澂實際上爭到的是什么：

盡管失去了出海口，但從法理上，中國其實還是得到了圖們江的出海權(quán)。

這是一個生活在19世紀，可能一輩子都沒見過幾次大海的清朝人，為21世紀身處東北亞復(fù)雜政治局勢的中國，在不利環(huán)境下爭到的一線活口。

1993年，一座吳大澂的石像，被立在了吉林省琿春市的防川國家風(fēng)景區(qū)內(nèi)。

石像身旁不遠處，就是吳大澂當(dāng)年親自帶人立的“土”字碑——沒錯，從木牌換成了石碑（后附圖）。

石像面容肅穆，凝視遠方。

而石像底部，是吳大澂當(dāng)年在談判時，用篆書寫的兩個大字：

“龍虎”。

本文主要參考來源

1、《中俄北京條約》、《中英北京條約》、《中法北京條約》

2、《清史稿·吳大澂傳》

3、《吳大澂與 <中俄琿春東界約> 》（張宗海 張臨北，《俄羅斯學(xué)刊》，2013年06期）

4、《1886年中俄琿春勘界再探——論吳大澂的“進”與“退”》（呂漫，《中國國家博物館館刊》，2021年11期）

5、《吳大澂東北籌邊及其當(dāng)代啟示研究》（趙曉宇，遼寧師范大學(xué)碩士論文，2022年）

6、《晚清的兩個奇官》（習(xí)驊，《中國紀檢監(jiān)察報》，2014年9月16日）

（本文僅代表作者觀點，不代表本號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