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顧淮安離婚七年后,我們在濱城一家花店再次重逢了。
他撐著一把價值不菲的黑傘,渾身纖塵不染地走進來,身后跟著的助理連忙為他收傘。
而我,穿著洗得發白的舊T恤和一雙沾了泥的雨靴,正狼狽地和老板討價還價,想把幾盆被雨打蔫了的多肉便宜點盤下來,給我那小小的包子鋪添點綠意。
店員顯然認識他,恭敬地喊了一聲:“顧教授。”
我背對著他,身體在那一瞬間僵住了。
顧淮安,這個名字像一把生了銹的鈍刀,曾在我心口最柔軟的地方反復切割,留下了一道永遠無法愈合的疤。
他如今是濱城大學最年輕的物理學教授,是國際上都叫得上名號的天才。
而我,是城南那條舊街上,一個平平無奇的包子鋪老板娘。
“給我包一束卡羅拉玫瑰,九十九朵。”
“我太太懷孕了,聞不得太香的花。”
他的聲音還和從前一樣,清冷中帶著一絲不容置喙的磁性,我聽著,心里一片死水微瀾。
太太,懷孕了。
多好。
我低下頭,抱起那盆最便宜的仙人掌,準備付錢走人。
可就在我轉身的瞬間,他看到了我。
顧淮安那張被譽為“物理學界顏值天花板”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震驚、錯愕,甚至是一絲慌亂。
他那雙曾看過無數星辰宇宙的眼睛,此刻死死地鎖著我。
“蘇晚?”
我扯了扯嘴角,沖他點點頭,聲音平靜:“好久不見,顧教授。”
說完,我抱著我的仙人掌,頭也不回地走進了漫天雨幕里。
雨水很冷,可我的心,早在七年前那個冬天,就已經凍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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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包子鋪叫“晚來香”,開在一條煙火氣十足的老街上。
店里伙計小月是個剛滿二十的姑娘,手腳麻利,就是嘴碎了點。
我抱著仙人掌濕淋淋地回到店里時,她正坐在小板凳上刷著手機。
看到我這副模樣,立刻跳了起來。
“晚姐,你掉河里啦?快快快,換身衣服別感冒了!”
“喲,還買了盆刺頭回來?跟誰學的浪漫啊?”
她一邊嚷嚷著,一邊給我遞上干毛巾,眼神卻瞟到了我懷里的仙人掌上,我笑了笑,沒接話。
“晚來香”是我爸留給我的。
他臨走前,拉著我的手說:“晚晚,咱家這包子鋪,養活了你,也養活了那個沒良心的……爸對不起你,要是當初沒把那頭狼崽子撿回家就好了。”
我爸說的狼崽子,就是顧淮安。
八歲那年,顧淮安被他那個賭鬼父親打得半死,扔在巷子口。
是我,八歲的蘇晚,把兜里買糖的錢全給了他,又哭著把他拖回了家。
我爸媽心善,看他可憐,就這么把他留下了。
他隨我媽姓蘇,叫蘇淮安,成了我的“哥哥”。
可我爸很快就發現,這個沉默寡言、渾身是傷的少年,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
那些我們看起來如天書般的數學物理題,他掃一眼就能心算出答案。
從那天起,我爸就把所有的心血都傾注在了他身上。
我們家不富裕,我爸媽開著這家小小的包子鋪,起早貪黑,硬是從牙縫里省出錢來,供他上最好的學校,報最貴的輔導班。
而顧淮安也爭氣,一路跳級,十六歲就考上了濱城大學的物理系。
他入學那天,站在我們家那個狹窄的樓梯口,對我鄭重承諾:
“晚晚,等我,我以后一定讓你過上最好的日子,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我相信了。
就像我相信童話故事的結局,永遠是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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