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竹花開，王勃叔祖寫下一詩，曠懷高致，令人豁然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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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李白才思敏捷，即便是在酩酊大醉的情況下，也能文不加點、提筆立就，故杜甫贊其曰”李白斗酒詩百篇“。

其實，在唐代，性情曠達、嗜酒如命者，還有李白之前的王績，此人不僅能文善飲，還撰寫過《酒經》、《酒譜》。

王績仕途坎坷，常因嗜酒誤事遭人彈劾，好在他并不看中官職，只要有好酒供應就開心，所以又被稱為”斗酒學士“。

不同于表面看上去的曠達不羈，王績其實也有一顆多愁善感的內心，他亦怕時光凋零，年華老大，一事無成。

”常恐零露降，不得全其生“，這首《石竹詠》，就是一首借物抒懷之作，寫出了他對生命的哲思，引人深思。

萋萋結綠枝，曄曄垂朱英。
常恐零露降，不得全其生。

嘆息聊自思，此生豈我情。
昔我未生時，誰者令我萌。

棄置勿重陳，委化何足驚。——唐 王績《石竹詠》

簡譯：

石竹花那翠綠的枝葉生長繁茂，艷麗的花朵垂掛枝頭，光彩奪目。

我常常擔憂寒露降臨，美麗的石竹花無法完整地度過它的這一生。

忍不住嘆息，暗自思索，如今這般的生活難道真是我內心所愿嗎？

回想在我尚未出生的時候，又是誰讓我來到這世間萌發生長的呢？

這些就不再反復訴說了，順應自然的變化又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呢。

賞析：

萋萋結綠枝，曄曄垂朱英。
常恐零露降，不得全其生。

石竹，是多年生草本植物，莖似竹，有節，花單瓣，艷麗非常，多生長于巖石之旁、溪澗之畔，花期頗長，能從春天一直綻放至秋天。

人間草木，各有其韻。石竹花生命力頑強，即便身處貧瘠之地，亦能蓬勃生長，那翠綠的枝葉和絢麗的小花，令人滿心歡喜。

石竹在我國栽培歷史源遠流長，李白有“石竹繡羅衣”之句，王安石也曾詩云“春歸幽谷始成叢，地面芬散淺淺紅”。

王績筆下的石竹，亦是枝繁葉茂、明艷動人，他用“萋萋”描繪出石竹的茂盛之態，用“曄曄”盡顯其美麗繁盛之景。

“常恐秋節至，焜黃華葉衰”，和寫《長歌行》的作者一樣，面對春和景明，王績也怕露冷霜寒，凋零了花期。

王績出生世家，自幼好學，博聞強記，少年早成，15歲游歷京都，拜見楊素，被公卿贊為“神仙童子”。

20歲應孝廉舉，中高第，被授秘書正字，可隋末亂世，生性簡傲的他不愿在朝供職，遂被改授揚州六合縣丞。

早年的王績也有濟世報國的抱負，可生活在隋唐交替的動蕩時期，他不僅因酒遭罷，也曾受其兄牽連去職歸鄉。

他曾三仕三隱，一生糾結，在官場與田園之間徘徊，這樣的經歷亦讓他對人生有了深刻的感悟。

就如此詩中的石竹花，雖有綻放的美麗，卻也時刻面臨著凋零的威脅，那季節的冷露，又何嘗不是他仕途的風雨？

嘆息聊自思，此生豈我情。
昔我未生時，誰者令我萌。

嘆息石竹草木一秋的同時，王績也開始反思自己的人生，他覺得當下的生活并非自己內心真正渴望的。

就像石竹花，它的生長、綻放或許并非出自自己的意愿，而是自然的安排，就如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一樣。

“未曾生我我是誰，生我之時我是誰？”，我從哪里來，來的意義又是什么？小孩子不解，成年人也有疑惑，可我們卻無從選擇。

入唐后，王績曾二度被詔入朝為官，可他雖心懷宰輔之志，卻屢屢懷才不遇，難以置身臺輔，以至郁郁寡歡。

故他常有“網羅在天，吾且安之”的慨嘆，仕途不順，他對自己的人生選擇亦開心生疑惑。

有心成就一番功業，最終卻無奈歸隱鄉里，這一生還有什么意義呢？這是王績彼時的彷徨：掙扎在出世和入世之間。

棄置勿重陳，委化何足驚。

“年光隨處滿，何事獨無花？”，“風霜搖落時，獨秀君知不”，就如他在其《春桂二首》中那般釋然。

最終，他選擇放下這些煩惱和困惑，因為他明白了：人生就像自然萬物一樣，有榮有枯，有生有滅，這是不可抗拒的規律。

與其為生命的無常而憂慮，不如順應自然的變化，坦然面對一切，堅守本心，就從春桂那般一枝獨秀。

這是王績在經歷了人生的種種挫折后，內心的豁達與超脫，不再執著于仕途的得失，而是回歸田園，在飲酒、賦詩、與自然的親近中尋找內心的寧靜。

過去種種，已成往事，好與壞都無須糾結，順其自然地過日子，就像春種夏長秋收冬藏那般，何須驚慌，“委化”是自然的變化。

王績的哲思，于后世的我們也同樣適用，現實生活中，我們也常會像擔憂石竹花一樣，為未來的不確定性擔憂，為生活中的挫折和困難而焦慮。

豈不知，我們內耗自己的同時，也忘卻了生活的本真，當下都沒好好珍惜，何來更好的未來呢？

只有學會放下，用順應自然的節奏，以平和的心態去面對生活中的一切，才能擁有屬于自己的那份寧靜與自在。

后記：

王績，字無功，號東皋子，絳州龍門(今山西河津)人，隋末大儒王通之弟，盛唐詩人王勃叔祖。

和王通一樣，王績亦才華出眾，不僅精通詩文，懂音律，熟知釀酒工藝，還通曉醫理。

“一藥偶得，他藥相制，弗能專力，此難愈之驗也”，他對藥物配伍有獨到見解，辭官后專以醫藥濟世。

“相顧無相識，長歌懷采薇”，王績雖愛好廣泛，但其最突出的成就還是在詩歌，是公認的五言律詩的奠基人。

參考資料：

《王無功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