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系的課程比想象中更為繁重。
每日清晨,夏禾便已和同學們在練功房里壓腿、開肩,重復著枯燥又必不可少的基礎訓練。
汗水常常浸透練功服,下午則是無盡的組合排練。
身體是疲憊的,內心卻奇異地感到一種充實的平靜。
那些盤踞在心底的、不愿觸碰的回憶便被暫時隔絕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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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們都很好。
她們會結伴去擠人聲鼎沸的食堂,會在熄燈后窩在一起小聲聊著八卦,也會在夏禾偶爾對著窗外發呆時,默契地不去打擾,只是悄悄在她桌上放一杯溫熱的奶茶。
這種恰到好處的陪伴與距離,讓夏禾感到舒適而感激。
舞蹈社每周有兩次固定活動。
顧嶼作為社長,幾乎每次都會出現。他并非藝術生,而是課業繁重的計算機系大三學生,出現在練功房時,肩上常挎著那個黑色的電腦包,像是剛從實驗室或圖書館匆匆趕來。
他待人處事有一種超越年齡的妥帖與周到。
他會提前協調好場地,檢查音響設備,為忘記帶水杯的社員準備一次性紙杯,也會在大家休息時,自然地提起一些校園里的趣聞或實用的信息。
“下學期選通識課,【西方美術史】的李教授口碑很好,給分也公道,不算太難搶。”
“圖書館A區靠窗的位置插座最多,適合需要長時間用電腦的人。”
“南門出去右拐那家糖水鋪的雙皮奶很正宗,就是周末人會比較多。”
這些信息他總是隨口道來,他的幫助也極有分寸,從不過度熱絡,更不會追問夏禾的過去或私事。
一次社團活動結束,外面忽然下起了瓢潑大雨。
夏禾正準備將外套頂在頭上沖回宿舍,一把黑色的長柄傘無聲地遞到了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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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顧嶼。
他晃了晃手里另一把折疊傘:“我帶了兩把。這把大的你用吧,雨急,小傘容易淋濕。”
夏禾微怔,下意識想推辭。
“我要去圖書館那邊,正好順路。”他似乎看穿她的猶豫,提前給出了一個無法拒絕且不會讓她感到負擔的理由,“明天社團活動時再還我就好。”
“……謝謝學長。”夏禾接過那把還帶著些許余溫的傘。
“不客氣。”顧嶼笑了笑,撐開傘,走入了雨幕之中。
夏禾撐著那把結實的長柄傘走回宿舍,雨點噼里啪啦地砸在傘面上。
一種久違的、輕松的感覺,如同這雨后的空氣,微涼而清新地包裹著她。
沒有小心翼翼的揣測,沒有忽冷忽熱的試探,更沒有令人窒息的控制欲和占有欲。
有的只是平等的尊重、適度的關心和清晰的邊界感。
這讓她感到安全,也讓她開始慢慢相信,離開那片籠罩了她整個青春期的陰影,外面的世界海闊天空。
她開始更投入地參與社團活動,也會在遇到選修課難題時,想起顧嶼之前的推薦,去嘗試選擇。
偶爾在校園里遇見,她會主動點頭打招呼,甚至能和他簡單聊幾句關于天氣或課程的話題。
她仍然會在某個夜深人靜的時刻,心底泛起一絲難以言喻的空茫,但那痛楚正在一點點變得遲鈍、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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