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軍入朝防空第一仗：慘烈之至，3個高炮連48小時內幾乎拼光

1950年，中國人民志愿軍正式跨過鴨綠江，進入朝鮮戰場。

當時，整個局勢非常緊張，美軍已經向中朝邊境步步逼近，為了掩護主力部隊展開大規模作戰，志愿軍專門調動了一個幾乎毫無現代裝備的防空部隊，高炮第一團。

這支部隊，在入朝后的第一場實戰中，面對的是當時全球最強的空中力量之一，結果可以說是慘烈到極點。

這場戰斗發生在朝鮮云山地區，從時間上看，正好是志愿軍和美軍在陸地上激戰打響的前兩天，志愿軍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掩護地面部隊在云山展開包圍和突擊。

而美軍也意識到了志愿軍的行動，派出大批噴氣式戰機進行空中偵察和打擊，高炮第一團的任務就是讓這些飛機不敢低空飛行，至少不能隨便轟炸志愿軍的主力部隊。

但問題是，志愿軍高炮第一團的裝備實在太落后了，全團只有12門高射炮，而且清一色是繳獲來的老舊日式裝備，型號主要是88式75毫米高炮，還有一部分甚至是更早的14式。

這些炮在二戰期間就已經被淘汰了，射速慢、精度低、機動性差，更別說沒有雷達、沒有現代火控系統，完全靠人眼和經驗操作。

面對的對手卻是當時美軍遠東空軍的主力機型，F-80和F-84，這些噴氣式戰斗機飛行速度快，機動性強，掛載能力強，很多時候都帶著凝固汽油彈和火箭彈，這類武器對地面目標殺傷力極強，尤其是面對沒有防護的炮兵陣地，打一下就是一片火海。

高炮第一團的戰士們沒有退路，他們知道，如果不把這些飛機逼上高空，志愿軍地面部隊就會暴露在美軍飛機的火力網下。

整個云山地區地勢開闊，炮兵陣地往往被布置在幾處制高點上，三門炮形成一個互相掩護的火力點，問題在于，這種配置在面對螺旋槳飛機時還勉強能用，對噴氣式飛機來說，幾乎就是固定靶子。

戰斗從11月1日早上開始，美軍的偵察機首先飛臨云山上空，發現了志愿軍部隊的集結跡象，不到中午，大批戰斗轟炸機陸續趕到，開始對全線展開低空掃射和投彈，從第一批飛機開始俯沖的那一刻起，高炮第一團就迅速進入戰斗狀態。

但戰斗并沒有像訓練那樣進行。噴氣式戰機飛得太快，人眼根本無法準確捕捉軌跡，炮手往往剛剛鎖定目標，飛機就已經飛出射程。炮彈還沒飛到，飛機早就脫離了。

面對這種情況，經驗豐富的老兵發明了一種打法，叫“提前炮”，不是打飛機，而是打飛機前面可能飛到的地方，這種打法沒有計算機輔助、沒有雷達測距，完全靠經驗和對飛行軌跡的判斷。

在連續兩天的戰斗中，高炮第一團幾乎是用命在打炮，飛機在天上轉一圈，地面就得死一批人，凝固汽油彈炸下來的時候，整個陣地都會變成火海。鋼鐵都被高溫燒得變形，人的身體根本扛不住，很多炮手被燒傷、炸傷，甚至犧牲，但沒有人退下陣地。

有的炮手中彈后倒下了，副手立刻頂上，有的炮被炸壞了，戰士們直接抬著炮彈用其他還在運轉的炮繼續打，炮管打紅了，就用水潑，甚至有人用濕毛巾包著手繼續上彈，有的戰士眼睛被打瞎了，還在喊著讓別人幫他裝彈，整個陣地幾乎成了廢墟，但那幾門炮依然在響。

尤其是在11月2日下午，美軍組織了一波密集的空襲，幾十架噴氣式戰機輪番俯沖投彈，高炮第一團剩下的幾門炮幾乎是盲打，全靠經驗判斷飛機的飛行路徑和速度，提前構建彈幕，那一輪打下來，成功擊落了一架F-80，一架F-84被擊傷后拖著濃煙逃離。

盡管看上去戰果不多，但這兩天的防空作戰硬是把美軍的攻擊高度從五百米拉到了兩千米以上，高空投彈精度很差，很多炸彈最后落到了山林和荒地里，志愿軍主力部隊的集結和進攻基本沒有受到空中打擊的嚴重干擾。

但高炮第一團的代價也是巨大的，原本三個連隊，十二門高射炮，經過48小時的連續作戰，最后只剩下一門還能勉強開火，其余要么被炸壞，要么因損壞無法繼續使用。

人員傷亡更是慘重，不少陣地上的戰士幾乎全員犧牲，很多炮彈是戰士們在火焰中摸著裝進炮膛的，很多傷員在失去雙手后還咬著炮彈往前遞。

戰斗結束后，整個陣地成了一片焦土，沙袋被炸得粉碎，炮位上滿是血跡和碎片，很多戰士的遺體已經被燒得無法辨認，只能根據位置確認身份，炮架上還殘留著戰士們生前留下的血跡和衣物，有的炮閂上甚至還夾著半截斷指。

其實從技術層面說，這場戰斗從一開始就不可能打得贏，對手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美軍空軍，而高炮第一團連一部雷達都沒有，靠的是二戰遺留的老炮和戰士們的勇氣。

但他們還是完成了任務，硬是用血和命把美軍飛機擋在了高空之外，給志愿軍地面部隊贏得了時間和空間。

值得注意的是，在美軍空襲最兇猛的階段，志愿軍的地面部隊正在云山地區發動包圍行動，39軍等部隊正在進行穿插、合圍，作戰隊形密集，一旦被飛機低空轟炸，后果不堪設想，正是高炮第一團的堅守，才讓地面部隊避免了大面積傷亡。

戰斗結束后，很多志愿軍戰士到陣地上收尸，看到的都是燒焦的炮身、變形的炮彈箱，還有戰士們留下的遺物，有人說，那些高射炮已經完全變成了廢鐵，但這些“廢鐵”在關鍵時刻頂住了敵人的空中打擊。

從整個作戰過程看，這次防空作戰是志愿軍入朝以來最早、最慘烈的一次防空戰斗，沒有任何花哨的戰法，也沒有什么高科技裝備，完全靠的是一門門老炮和一群沒有退路的士兵，他們知道，如果這一仗頂不住，后面的部隊就要遭殃。

所以哪怕明知道是送命，他們也沒有一個人后退。

后來在整理資料時，有人統計出這次高炮第一團的戰損數據，幾乎是全軍覆沒，但他們用僅剩的一門炮撐到了最后，把美軍戰機逼得不敢再低空飛行，從某種程度上說，這些被燒毀的高射炮，就像是那場戰役里最堅硬的骨頭，雖然碎了，但沒有退縮過。

這場戰斗也讓美軍意識到，志愿軍雖然裝備落后，但我們也不是好欺負的，哪怕只有幾門老炮，也能打下他們的飛機，這種印象后來在整個朝鮮戰場上都產生了影響，美軍在后續作戰中對志愿軍的防空火力開始更謹慎，不再輕易低空突襲。

雖然這場防空戰沒有像地面作戰那樣被廣泛報道，但它的慘烈程度、戰士的英勇表現，足以讓人記住，在那個沒有制空權、沒有先進防空系統的年代，志愿軍就是靠著一門門老炮和一群不怕死的兵，把敵人的飛機從頭頂趕了出去。

志愿軍戰士的蕩氣回腸，讓不少人都震撼至今，在那樣的條件下，依然有戰士敢站在陣地上，哪怕知道下一秒炸彈就會落下來，也不離開，這場戰斗雖然短暫，卻是志愿軍在朝鮮戰場上打出的第一場防空硬仗，也是最慘烈的一場之一。

1950年11月的云山，那些炮兵陣地上的火光和硝煙，值得被歷史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