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時期,滄州有個年輕的縣令,喚作楚千里。楚千里出身書香門第,自幼飽讀詩書,及冠之年便登科中舉,榜上有名。不過由于太年輕,資歷尚淺,朝廷便讓他回滄州老家當了個小縣令,算是對他的歷練。
按理說,楚千里年輕能干,本應有著大好前途,可他為人忠良正直,不愿拉幫結派,更不愿收受賄賂,因此得罪了不少權貴,導致他在滄州做了六年的縣令仍未升遷。
不過這六年里,楚千里也沒閑著,他幫助滄州百姓修橋鋪路,發展貿易,干了不少實事,頗受當地百姓愛戴。可能是勞累過度,近段時間,楚千里總是感覺很困,沒有精神,但一睡著就總是做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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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有個十七八歲的女孩,看不清面貌,她一看到楚千里就會哭著向他求救,可兩人之間卻仿佛隔著天塹,不管楚千里如何努力,都無法夠到女孩。就在這時,女孩的身后會走出一個兇神惡煞的惡鬼,他伸手直接將女孩打倒在地,并拖進了黑暗當中。
每次從夢中驚醒,楚千里的淚水都會將枕頭打濕,雖說只是個噩夢,可他身為一縣之令,當地的父母官,看到有人受難卻無能為力,那種焦急、擔憂的思緒不斷縈繞在他的心頭,叫他愧疚難當。他還感覺,這個噩夢是一種征兆,他可能忘記了很重要的事。為此,楚千里常常到鎮上走訪,視察民情。
這天午后,楚千里像往常一樣在街邊閑逛。走著走著,他忽然聽到一陣吵鬧聲:“抓賊啊,快幫忙,有人偷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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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千里剛回過頭,就看到一個衣衫襤褸,身材瘦小的乞丐抱著幾個饅頭跑了過來。楚千里沒有猶豫,立馬上前攔住了他。那乞丐顯然餓壞了,掙扎了幾下便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隨即無力地蹲坐在地上。
老板追上來后,楚千里見乞丐可憐,就自掏腰包幫他解圍。老板一看是楚縣令,立馬喜笑顏開,說什么也不收錢。
事后,楚千里教育了乞丐一番:“年紀輕輕不學好,我看你有手有腳,為何不找份工作,反而去偷去搶?今日本官為你解圍,只望你能引以為戒,改邪歸正!”
言罷,楚千里正要離開,那乞丐卻忽然哭了起來。原來,乞丐喚作小吉,本是個家境不錯的書生,奈何這些年母親為了尋人,花光了家里的積蓄不說,還積勞成疾,身染重病。母親如今臥病在床,小吉只能靠打零工維持生計,可賺到的錢不過杯水車薪,根本負擔不起母親昂貴的醫藥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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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小吉剛剛下工,實在是餓得不行了,才出此下策,偷了幾個饅頭。楚千里聽后對其十分同情,當即便跟著小吉回了家,并見到了他的母親馮氏。
馮氏是個年逾五十的老婦,她兩鬢斑白,眼窩深陷,看起來奄奄一息,隨時都有死去的可能。楚千里當了這么多年知縣,也不是傻子,他一眼就看出,馮氏這是得了心病。所謂身體好醫心難治,心病不是所有人都會治,都能克服的。
這時,他注意到馮氏的手里拿著一個碧綠色的玉佩,那玉佩上雕著一對栩栩如生的鴛鴦。小吉告訴他,那玉佩乃是馮氏跟他丈夫的定情信物,可他的丈夫早年失蹤,生死未知,馮氏一直在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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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楚千里忽然頭疼欲裂,腦海中忽然出現了噩夢中的那個女孩,而他也終于看清了女孩的容貌,居然跟床上的馮氏有幾分相似。楚千里覺得此事蹊蹺,可看著床上奄奄一息的馮氏又于心不忍,他留給母子倆一些錢,又去藥鋪給馮氏抓了一些安神補腦的藥方。
當天夜里,楚千里又做了一個夢。夢中自己變成了另一個人,他還娶了幾日前噩夢中的女孩。可夢中的楚千里是個窮酸書生,而那個女孩則是個富家千金,這門不當戶不對的婚事,終究是場悲劇。
果不其然,沒多久,女孩的父母找上門,將其強行擄走,甚至擅自決定,給女孩定了一門親事。楚千里得知此事后悲憤交加,開始整日找其父母理論。可女孩的哥哥不是善茬,楚千里每次來,都被回他帶人暴打一頓,盡管被揍得遍體鱗傷,楚千里仍舊沒有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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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天,楚千里來到女孩家里,卻看到他家門口掛著白燈籠,一家人身穿白色孝衣,一打聽才得知,女孩居然死了。楚千里如五雷轟頂,站在原地半天,最后跪地失聲痛哭起來。在得知女孩去世的第三天,心灰意冷的楚千里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并投河自盡了,不過這事沒人知道,當地人都以為他離開了。
楚千里死后,夢境卻沒有結束,他發現自己變成了旁觀者,而本該死去的女孩卻安然無恙。原來,這一切都是其父母的計劃,他們將女孩送到鄉下爺爺奶奶家,隨即編造謊言,謊稱女兒已死,想借此徹底讓楚千里死心。女孩得知此事后,想去找楚千里,卻發現他失蹤了。
這件事對她打擊很大,而她直到此刻才意識到自己懷孕了。后來,她以死相逼,拒絕掉了所有婚禮,并開始四處尋找楚千里的下落。三十年過去了,孩子也長大了,父母兄長也相繼離去,她也容貌不再。當楚千里看到她和孩子的臉時,直接愣在了原地,因為他們就是自己剛剛救助的馮氏和小吉。至于馮氏手里的那枚玉佩,也是自己送給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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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千里猛地從夢中驚醒,回想起剛剛的一切,他完全不敢相信。第二天一早,他立馬驅車趕到城外的一個寺廟里上香拜佛,并找到主持為自己答疑解惑。主持在了解到事情的來龍去脈后,淡淡道:“楚施主不必擔心,每個人都有前世今生,那馮氏母子,應該就是你前世的妻兒,既然上天讓你想起了一切,你種下的因,就該由你承擔結果!”
楚千里聽后點了點頭。之后幾日,前世的各種記憶一一涌現,而他也鼓起勇氣,向馮氏坦白了此事。馮氏和小吉起初并不相信,直到他將前世的各種記憶全部道出,包括和馮氏的各種秘密,他們才終于相信。
前世戀人今世重逢,馮氏的心病瞬間就好了,而楚千里也將母子倆接到了自己身邊,并出資供小吉讀書。后來,小吉高中,進京任官,而楚千里則繼續留在家鄉,安心和馮氏在一起,兩人雖年齡懸殊,卻很是恩愛。二十年后,馮氏因病去世,楚千里也在抑郁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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