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藏路上戰(zhàn)友情
付心友
前不久,我正打算外出閑逛,突然褲兜里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我不禁納悶,不曉得又是哪個來的電話。掏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是秦文祥戰(zhàn)友。接通后他告訴我說,為了紀念我們豐都籍老兵入伍進藏55周年,打算搞個紀念合集,建議我也寫篇稿子。我心里直犯嘀咕,都好多年沒提筆了,不曉得行不。當晚,我躺在床上難以入眠,在眼前又浮現(xiàn)出了當年在進藏路上,那溫暖而珍貴的戰(zhàn)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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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初中剛畢業(yè),17歲就穿上了綠軍裝,成為了一名光榮的解放軍戰(zhàn)士。我們豐都新兵幾經(jīng)輾轉(zhuǎn),坐船乘車到了成都地質(zhì)學(xué)院新兵訓(xùn)練營。經(jīng)過幾次混編,我被分到了新兵四連三排九班。班上的戰(zhàn)友有來自湖北,安徽和我們豐都的。分班過后,各班按高矮順序排隊,由于我當時個頭矮,被排到了最后,我以為自己就是隊列的最后一位了。突然有一位個子瘦高的新兵走過來,居然站到了我后面,我感到很奇怪。心想:他這么高,咋排我后面呢,是不是站錯位置了?正在我疑惑不解的時候,接兵排長潘政民說;“按部隊規(guī)定,每班的班長要站本班隊列的最前面,副班長站隊列的最后一位。”我頓時恍然大悟,哦!原來站在隊尾的是副班長啊。
晚上開班務(wù)會時,新兵們逐一介紹自己的情況,這時我才弄明白,他也是從我們豐都另外一個公社入伍的,名叫黃明忠。由于當時湖北和安徽新兵說話很難聽懂,所以,我們班上豐都的老鄉(xiāng)接觸就多一些,在一起交流起來也容易,關(guān)系自然也就比較好。
1971年3月初,隨著天氣漸漸轉(zhuǎn)暖,雪山的冰雪也融化了,我們新兵可以進藏去老部隊了。大家聽到接兵干部這么說,都歡呼雀躍。因為在新兵訓(xùn)練時,我們只是穿著軍裝,還沒佩戴領(lǐng)章帽徽,心里面總覺得自己還不是一名真正的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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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兵們經(jīng)過進藏思想動員和打背包等訓(xùn)練。3月11日傍晚,運送新兵的汽車部隊已經(jīng)把車開到了地質(zhì)學(xué)院的操場了。第二天早上,新兵們很早就打好背包排隊上車坐在了自己的背包上。不一會兒,車隊就依次離開新訓(xùn)營地,往雅安方向急駛而去。
讓我猝不及防的是,我所乘的車輛還沒出市區(qū),就突然感覺心里不舒服,頭也有點發(fā)燙,面紅耳赤,肚子里也咕嚕咕嚕地叫。不一會兒,一股酸水竟然冒到了嗓子眼。盡管感覺不舒服,但我還是強忍著把酸水吞下了肚里。這樣反復(fù)了好幾次,汽車剛出市區(qū),我再也忍不住了。于是我把頭伸出車外,喉嚨里一嘔,早上吃的食物便像噴泉一樣飛向了車外。我拿出軍用水壺喝水漱口后感覺稍微好了些,但嗓子眼里還是感到火辣辣的,吞口水都有點兒疼。
此后,我就一個勁地想著怎樣才能克服暈車盡量不嘔吐。大概過了一個小時左右。肚子又翻江倒海似的,仿佛又有什么東西在向上涌,接著又是一陣狂吐,就這樣,第一天我在車上一連就吐了十多次。汽車到了雅安,剛下車又吐了一地。我睜眼一看,竟然吐的都是黃水夾痰。當時我就癱軟在地上,一動不動了。正在這時,后面突然傳來了熟悉而輕微的聲音:“付心友,怎么暈車沒力氣啦。”我回頭一看,是副班長黃明忠。我點了點頭,他說:“來,背包拿給我,兵站快到了,你堅持一下。”黃明忠背著自己的背包,再把我的背包放到他背包上背著走。我們到了雅安兵站,他幫我把背包解開,鋪好被褥,叫我先躺下休息一會兒。然后又去兵站食堂把飯菜給我打到了宿舍,他輕聲囑咐我說,“你堅持把飯吃了就會好一些。”我吃飯后,感覺體力恢復(fù)了一點,身體也舒服了些。睡覺前細心的黃明忠,還去兵站醫(yī)務(wù)室拿來了暈車藥,遞過喝水缸子讓我服了。然后,大家洗臉刷牙就睡下了。
那天晚上,聽著戰(zhàn)友們輕輕傳來的鼾睡聲,我卻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腦海里總在想,進藏到老部隊還早著呢,今天才第一天,暈車就這么厲害,還要坐半個月的車,我進藏去老部隊能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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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過一個晚上的休息,人也精神多了,起床后我就收拾被褥準備打背包,黃明忠趕過來對我說:“付心友,背包我?guī)湍愦虬伞!彼槔貛臀掖蚝帽嘲螅缓蟊成献约旱谋嘲瑫r又將我的背包扛在上面穩(wěn)穩(wěn)當當?shù)仄椒诺搅塑噹铩Uf實話,當我看到黃明忠額角沁滿汗珠,忙前忙后的背影時,心里的一股暖流由然而生,并向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連我自己都沒想到的是,其他暈車的新兵,都是三兩天過后就不怎么暈了。可我一連十五天都是在暈車嘔吐中度過的,并且還是每天都要吐三五次以上,暈車藥對我來說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就這樣,黃明忠在進藏的路上,除了招呼其他新兵外,每天都要幫我打背包,鋪被褥,打飯洗碗,拿暈車藥。
一路上在黃明忠戰(zhàn)友無微不至的關(guān)照下,我終于和其他新兵一樣,順利到達了老部隊。
我常反復(fù)問自己什么是戰(zhàn)友情?答案是;戰(zhàn)友情超越了血緣的親情,只有在特定“熔爐”中才能鍛造出的生命契約。它是一種信仰,相信你身邊的人會為你擋子彈;它是一種責(zé)任,讓你愿意為身邊的人付出一切。當年要不是黃明忠戰(zhàn)友對我的照顧,真不知道進藏路上我會怎么過。
黃明忠老戰(zhàn)友,你在我最困難的時候盡心盡力地幫我渡過了一個個難關(guān),在心里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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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插圖均來自網(wǎng)絡(luò))
作者簡介:
付心友:重慶豐都人,1970年12月入伍,1976年3月退伍,曾在原陸軍11師31團3營9連服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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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付心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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