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胡鐵瓜
在華夏的歷史上,雖然一直有宗教伴隨著文明的發展,但是神權卻從沒有壓倒過王權!有類人生物說這是因為中國人沒有信仰,而沒有信仰的文明是低等級的文明!可是我想說,只有低等級的文明才會去信仰什么上帝圣母,而我們華夏作為更高等級的文明,自然必須有跟我們匹配的信仰!那我們到底信仰的是什么呢?這事就得從公元前548年說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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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齊國的宮殿異常安靜,只有刀尖滴血的聲音。權臣崔杼腳下躺著三位史官的尸體——太史伯、太史仲、太史叔,他們因堅持寫下“崔杼弒其君”而被殺。當崔杼把刀架在第四位史官太史季的脖子上時,他發現這個年輕人的手在抖,眼神卻沒有閃躲。
那個初夏的齊國,陰謀像藤蔓一樣纏繞著宮廷。一切的導火索始于一場不該有的愛戀:齊國棠公的遺孀棠姜貌美,崔杼見之傾心,不顧同姓不婚的古制,執意娶她為妻。可身為國君的齊莊公竟與棠姜私通,還屢次輕慢崔杼,甚至將崔杼的帽子賞賜他人。被羞辱與憤怒吞噬的崔杼,借齊莊公攻打晉國后國內空虛之機,買通被莊公鞭打過的侍人賈舉,設下埋伏。當莊公再次前往崔府與棠姜幽會時,甲士們蜂擁而出,莊公登臺請罪、求盟、愿自刃于廟均遭拒絕,最終翻墻時被射中大腿,墜墻而亡。
殺死國君后,崔杼急需粉飾太平,他召來太史伯,要求將齊莊公的死因記為“暴病而亡”。太史伯一言不發,提筆在竹簡上刻下“崔杼弒其君”五個字。刀光閃過,太史伯的頭顱滾落,溫熱的血濺在竹簡上,暈開暗紅的印記。太史仲接替兄長的職位,接過那支還帶著余溫的筆,面對崔杼的威逼,寫下的依然是同樣五個字,又一顆頭顱應聲落地。老三太史叔沒有絲毫退縮,重復了兄長們的命運。連續三次殺戮,宮殿里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崔杼的憤怒逐漸被一種莫名的不安取代——他忽然意識到,自己面對的并非幾個不怕死的官員,而是一種他無法理解、更無法摧毀的規則。
最小的弟弟太史季出現時,動作緩慢而莊重,像在進行某種神圣的儀式。撿筆,展簡,刻字——每一個動作都在崔杼的注視下完成,沒有半分猶豫。那一刻他終于明白,自己的刀能砍斷人的脖頸,卻砍不斷真相的傳承,能銷毀眼前的竹簡,卻無法阻止事實在世間流傳。最終,他把竹簡狠狠摔在地上,指著太史季嘶吼:“滾!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樣!”
更令人震撼的是,當崔杼放走太史季后,宮外傳來消息:史官南史氏聽聞太史家三兄弟盡死,抱著一捆空白竹簡匆匆趕來,準備繼續寫下那五個字。直到確認太史季已如實記載,南史氏才松了口氣,抱著竹簡原路返回。這場以生命捍衛實錄的壯舉,被《左傳·襄公二十五年》詳細載入史冊,唐朝史學家劉知幾評價其“言簡而要,記事詳而博”,短短幾十個字,刻畫出中國史官最硬核的風骨。而當時站在崔府門外的晏子,既未殉君也未逃亡,他直言:“君為社稷死則死之,為己死則非其私昵不敢任之”,隨后進門枕尸而哭,依禮踴畢而出。崔杼雖怒,卻因晏子是“民之望也”而不敢殺他,這從側面印證了,即便是弒君的權臣,也終究忌憚歷史與輿論的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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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覺得這些史官太傻,為了五個字丟了性命值得嗎?可在他們眼里,史官的職責就是“秉筆直書”,若為活命篡改歷史,活著比死更恥辱。太史季早已說得明白:“據實記錄是史官的職責,為求生失責不如死。就算我不寫,天下也必有如實記錄的人,你改得了一時,改不了千古。”崔杼的屠刀雖然奪走了三條生命,卻讓“秉筆直書”的精神從此鐫刻在華夏文明的基因里,文天祥在《正氣歌》中開篇便稱頌“在齊太史簡,在晉董狐筆”,正是對這份氣節的永恒致敬。
其實在太史兄弟赴死之前,晉國的史官董狐早已用一支筆硬剛過強權。公元前607年,晉國國君晉靈公荒淫無道,大興土木、濫殺無辜,執政大臣趙盾多次勸諫,反而遭到追殺,被迫逃亡。還沒逃出晉國邊境,他的族弟趙穿就刺殺了晉靈公。趙盾聞訊返回國都繼續執政,晉國史官董狐直接在史書中寫下“趙盾弒其君”,還在朝堂上公開宣讀。趙盾急忙辯解:“弒君的是趙穿,不是我!”董狐義正詞嚴地回應:“你身為正卿,逃亡未越國境,返朝后又不懲治兇手,這弒君之罪自然該由你承擔。”
孔子后來評價這件事,說“董狐,古之良史也,書法不隱;趙宣子,古之良大夫也,為法受惡”。董狐不怕趙盾的權勢,堅持“書法不隱”的原則,成為秉筆直書的典范,而趙盾雖然蒙受惡名,卻也默認了董狐的記載,因為他深知,史官的筆比刀劍更有力量,一旦被記入史書,便再也無法更改。這種“不溢美、不隱惡”的記史原則,從先秦時期就成為中國史官的職業信仰,也為中華文明構建起第一道歷史真相的防線。
五百多年后,另一場關于歷史記錄的較量在長安皇宮悄然上演。這次的主角是唐太宗李世民,這位被尊為“天可汗”的帝王,文治武功冠絕一時,平定四方、開創貞觀之治,夠威風了吧?可他晚年卻在史官這里碰了個硬釘子。他特別想偷看一眼記錄自己日常言行的《起居注》——這本專門記錄皇帝一言一行的冊子,不管好事壞事都要如實記載,而且按照規矩,皇帝是不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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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個傍晚,李世民在書房召見了褚遂良,這位跟隨他多年、專門負責記錄《起居注》的史官。談話從政務逐漸轉向正題,李世民用近乎隨意的語氣說:“朕平日所言所行,你都記下了吧?能不能讓朕看一看?也好知道自己有沒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及時改正。”空氣瞬間凝固了。褚遂良站立不動,回答清晰而堅定:“陛下,自古以來,沒有君主查看《起居注》的先例。臣的職責是如實記錄,無論好壞,這樣才能讓后世有所敬畏。”李世民不死心,又換個角度試探:“如果朕有不當之處,你也會如實記下嗎?”“臣的職責正在于此。”褚遂良沒有絲毫讓步,“陛下若想留美名于后世,就請謹言慎行。”
這場對話的微妙之處在于權力的克制。李世民完全有能力強制查看甚至修改記錄,但他沒有。他發動玄武門之變奪取皇位的往事,一直是他心里的疙瘩,生怕史官記載得不好。他更清楚,如果因為這事懲罰褚遂良,史書上只會多出一行:“帝強觀起居注,怒殺史官”,自己辛辛苦苦創下的盛世名聲,會因這一件事毀于一旦。所以哪怕心里再不爽,也只能笑了笑,轉移了話題——他選擇了退讓。
有人可能會說,李世民后來不還是讓房玄齡修改了《實錄》嗎?這確實是事實,但他的修改也只能在細節上做文章,根本不敢改變玄武門之變的核心史實。而且從唐朝完善的史館制度來看,這種對歷史的敬畏早已制度化。貞觀三年,唐太宗正式設立“史館”,作為專門的國家修史機構,明確規定“掌修國史,不虛美,不隱惡,直書其事”,還確立了宰相監修國史的制度,房玄齡便是首位以宰相身份監修國史的官員。史館的編制極為完善,除了史館修撰、直史館等核心史官,還有楷書手、典書、裝潢直等二十余名輔助人員,分工負責史料搜集、撰寫、抄寫、保存等工作,形成了一套嚴密的修史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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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唐朝,史館組織修撰了《起居注》《時政記》《實錄》《國史》四類核心史料,僅唐玄宗時期的《開元起居注》就有3682卷之多,可惜在安史之亂中被焚毀。而“唐修八史”更是官修史書的巔峰之作,《周書》《北齊書》《梁書》《陳書》《隋書》《晉書》《南史》《北史》八部正史,占了“二十四史”的三分之一,其中《隋書》十志被后世學者稱贊“極有倫理,而本末兼明,遷、固以來皆不及也”。這種制度化的保障,讓“秉筆直書”的精神得以延續,即便有帝王想干預,也很難徹底篡改歷史的核心脈絡。
為什么這些手握重權的人,會對幾個拿著筆的文人產生畏懼?答案藏在中國文明獨特的價值體系中。咱們中國文化里沒有上帝,也沒有末日審判,更不指望死后上天堂。那中國人靠什么衡量是非善惡,靠什么實現永恒?答案就兩個字:青史。西方人怕下地獄,中國人怕遺臭萬年,西方人想上天堂,中國人想流芳百世。這種差異,本質上是文明信仰的不同。
秦始皇夠牛吧?統一六國、建立郡縣制、書同文車同軌,被譽為“千古一帝”。可史書里也沒少寫他的暴政:焚書坑儒,燒毀諸子百家典籍,活埋四百六十余名儒生;徭役繁重,修建長城、阿房宮、驪山陵,動用民力數百萬,導致民不聊生。這些污點被白紙黑字記了下來,流傳了兩千多年。不管他活著的時候多么權傾天下,死后照樣要接受歷史的審判。漢武帝劉徹在位期間,北擊匈奴、開辟絲綢之路,功績赫赫。但《史記》里也如實記載了他晚年的巫蠱之禍:因猜忌引發的宮廷慘案,導致太子劉據自殺,皇后衛子夫自盡,牽連數萬人被殺,朝堂上下一片血雨腥風。司馬遷寫《史記》時,因為李陵辯護被處以宮刑,可他依然沒有因為個人恩怨貶低漢武帝,也沒有因為懼怕皇權美化他,這種“不溢美、不隱惡”的態度,讓《史記》成為“史家之絕唱”。
就連“寧我負人,毋人負我”的梟雄曹操,臨終前也叮囑要薄葬,還特意交代將自己的言行“錄而存之”。他對歷史的敬畏,并不亞于對權力的渴望。歷史審判的可怕之處,在于它的滯后性和不可更改性。一個人生前可以控制言論、操縱輿論、壓制異己,但一旦生命終結,歷史的評價就會開始。那些拿著筆的史官,會像解剖尸體一樣剖析他的一生,將每一個決策、每一句話、每一個行為放在時間的放大鏡下審視。這種審判沒有上訴渠道,沒有改判可能,一旦寫入史冊,便成為定論。正是這種終極性,讓最強勢的帝王將相也不得不心存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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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觀其他古代文明,要么沒有系統的史書,要么史書被宗教或王權操控,充滿了神話和虛構。西方中世紀的基督教史學,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公元392年基督教成為羅馬國教后,史學徹底淪為神學的附庸,史學家的核心任務不是記錄事實,而是論證“上帝之城”的神圣與“世俗之城”的卑微。圣·奧古斯丁在《上帝之城》中明確提出,歷史的意義在于彰顯上帝的意志,羅馬城被西哥特人攻陷這樣的災難,也被解讀為上帝對異教徒的懲罰,而非人類行為的后果。基督教史學家攸西比烏斯撰寫《教會史》時,為了美化教會,刻意隱瞞宗教迫害的真相,夸大信徒的殉道事跡。阿非加納斯的《編年史》則以《圣經》創世為起點,將神話傳說與歷史混為一談,構建出一套服務于宗教的虛假時間線。
德國古典學家穆啟樂曾指出,古羅馬史學雖然也重視政治成就,但和中國古代史學相比,缺乏那種對權力的監督意識。西方古代史學家要么依附于王權,要么臣服于宗教,敢于直接記錄帝王將相過錯、甚至不惜以死抗爭的精神,是極其罕見的。而中國史學從一開始就形成了“貫通連續的通史傳統”,北京師范大學歷史學院教授呂厚量認為,這與西方古典史學的“實質主義”傾向形成鮮明對比——西方史學家認為歷史只是碎片化的表象,而中國史學家始終追求歷史的規律與道德意義,這種追求讓“秉筆直書”成為一種不可動搖的職業信仰。
對歷史的執著記錄,意外地給中華文明帶來了獨特的優勢:經驗值的無損傳承。中國古代的史書不僅是人物傳記和事件記錄,更是一個龐大的經驗數據庫。哪個朝代為何興盛又為何衰亡?水災如何治理效果最好?瘟疫爆發時應采取哪些措施?這些問題的答案,都能在史書中找到詳細的案例分析和效果評估。
1975年出土的睡虎地秦簡,讓我們看到了秦朝系統的疫情防控制度:當地方出現疑似傳染病時,官吏必須立即調查并層層上報,朝廷會派遣醫官前往診治,甚至設立了世界上最早的傳染病隔離區——“癘所”,還規定知情者需避免與患者接觸、不共用餐具,這種隔離理念比歐洲早了一千多年。而2002年在湖南龍山里耶古城出土的38000余枚秦簡,更是刷新了我們對秦朝治理的認知。這些秦簡是洞庭郡遷陵縣的官署檔案,涵蓋秦始皇二十五年至秦二世元年的政務記錄,內容包括戶口管理、田租賦稅、勞役徭役、兵甲物資、郵驛津渡等各個方面,甚至還有世界上最早、最完整的乘法口訣表實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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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耶秦簡中記載的糧食管理體系尤為細致:地方稟食分為“外出給食”和“本地稟食”,發放程序包含“開倉、量谷、記錄、封倉”四個步驟,跨地區的飲食供應還需要不同機構相互配合,官吏考核制度更是嚴格,一枚秦簡詳細記錄了令史“扣”的任職履歷:擔任鄉吏九年零一天,田部吏四年零三個月十一天,令史二個月,36歲時因政績合格被提拔為司空屬官,就連因病缺勤兩天的記錄都清晰在冊。這些詳實的記錄,就像一份份精準的“操作手冊”,讓后世王朝可以直接借鑒,少走無數彎路。
《漢書》中記載,漢平帝元始二年(公元2年)青州大疫,朝廷“遣使者循行醫藥”,這是中國歷史上首次有明確記載的朝廷大規模醫療救助行動。到了唐朝,安史之亂后人口銳減、財政崩潰,統治者正是借鑒了史書中的賦稅制度經驗,推行“兩稅法”,以“戶無主客,以見居為簿;人無丁中,以貧富為差”的原則,取代了之前的租庸調制,緩解了財政危機,這種稅制甚至影響到了宋代的“不抑兼并”政策。當14世紀黑死病席卷歐洲,奪走2500萬人生命時,中國早已基于歷史經驗建立起相對完善的疫病防治體系,這正是“經驗無損傳承”的強大力量。
有人可能會質疑,中國古代史官都是官方任命的,難道不會被皇權操控嗎?確實,歷史上也有過史官被迫修改史書的情況,比如崔杼屠史后,春秋時期的一些史家開始采取“曲筆避禍”的方式保存實錄——表面上迎合強權,實則通過隱晦的筆法記錄真相,這既是無奈之舉,也是一種智慧的堅守。但即便如此,史官群體的職業信仰從未崩塌。錢穆先生在《中國歷代政治得失》中說,中國史官制度的核心在于“書法不隱”,這種傳統已經深入骨髓。
而且民間史學的存在,對官方史書形成了重要的補充和監督。南宋史學家李燾編纂《續資治通鑒長編》時,為了還原北宋歷史真相,搜集了國史、實錄、日歷、會要、敕令、文集、筆記等各類史料,僅參考的書籍就達400余種,耗時四十年,寫成1063卷、近千萬字的巨著。他堅持“寧失于繁,無失于略”的原則,哪怕是不同記載相互矛盾,也全部收錄,讓后人自行判斷,這種嚴謹態度正是對“秉筆直書”精神的繼承。
明末清初的談遷,更是用一生踐行了這份執著。他花了二十多年時間,足跡遍布大江南北,搜集明朝史料,編寫《國榷》。可就在書稿即將完成時,小偷潛入家中,將全部文稿偷走。五十多歲的談遷悲痛欲絕,卻沒有放棄,重新搜集資料,六易其稿,又花了十年時間,再次完成了五百萬字的《國榷》。書中對明朝后期的弊政、宦官專權等史實的記載,毫不避諱,甚至敢于批評崇禎皇帝的剛愎自用,這種精神與古代的太史、董狐一脈相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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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談遷同時代的黃宗羲,更是通過修史批判君主專制。他的《明夷待訪錄》以歷史為鏡,深刻揭露了封建帝王“屠毒天下之肝腦,離散天下之子女,以博我一人之產業”的罪惡,提出“天下為主,君為客”的進步思想,比盧梭的《民約論》早了一百年,被梁啟超稱為“人類文化之一高貴產品”。黃宗羲在編纂《明儒學案》時,堅持“一本萬殊”的原則,如實記錄不同學派的思想,不摻雜個人偏見,哪怕是與自己觀點相悖的學者,也客觀公正地評價其學術成就。他的著作在清朝被列為禁書,卻依然通過民間手抄本流傳,成為晚清維新變法的思想武器,梁啟超、譚嗣同等人為宣傳民權,將《明夷待訪錄》節抄數萬本秘密散布,可見歷史真相的力量終究無法被壓制。
2022年,英國考古學家在拉特蘭發現了一幅羅馬時期的鑲嵌畫,描繪的是特洛伊戰爭的場景,其設計靈感源自800年前的希臘陶器圖案,這印證了文明記憶的傳承力量。而在中國,這種傳承更為系統和制度化。從周朝的“左史記言,右史記事”,到漢朝設立太史令,再到唐朝完善的史館制度,記錄歷史始終是國家機器的重要組成部分。這種制度化的歷史記錄,構成了中華文明最堅固的記憶防線。
五胡亂華時期,中原動蕩,典籍散佚,但史官們依然在戰亂中堅持記錄——東晉史官干寶在流離失所中完成《晉紀》,如實記載了西晉的滅亡原因,提出“述往事,思來者”的修史宗旨;安史之亂中,唐玄宗西逃,史官杜佑仍攜帶大量史料隨行,后來編纂的《通典》,系統總結了歷代典章制度的得失,成為后世治理的重要參考。正是這種近乎偏執的記錄精神,使中華文明成為世界上唯一未曾中斷的古老文明。戰火可以摧毀城池,但摧毀不了刻在竹簡、紙張上的記憶,王朝可以更迭,但歷史的脈絡始終清晰可辨。
歷史記錄的真正力量,或許要在很久以后才能被完全理解。那些在強權面前顫抖卻依然握筆的手,那些明知會死卻依然前赴后繼的身影,捍衛的不僅是事實本身。他們捍衛的是一種可能性:即使是最弱勢的個體,也能通過書寫參與對強者的審判,即使是最短暫的瞬間,也能通過記錄獲得永恒的意義,即使是已被埋葬的真相,也有重見天日的機會。
在信息爆炸的今天,每個人都在某種程度上成為了“史官”。我們在社交媒體上記錄生活,在新聞評論中表達觀點,在自媒體平臺上分享見解。這種全民記錄的時代,既帶來了前所未有的透明度,也帶來了新的挑戰:信息過載、虛假新聞、算法偏見……當我們被海量信息淹沒時,或許需要回到那個最根本的問題:我們記錄是為了什么?是單純的情緒發泄,還是為了呈現真相?是追求即時流量,還是為了留下經得起時間檢驗的內容?崔杼的故事提供了一個簡單而沉重的答案:記錄是為了讓真相活下去,即使記錄者可能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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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我們站在歷史的新節點上,面臨著與古代史官不同的挑戰,卻也面對著相似的選擇:在流量與真相之間,在迎合與堅持之間,在沉默與發聲之間,我們該如何選擇?
兩千多年前,崔杼最終沒有殺死太史季。不是因為憐憫,而是因為他發現殺戮毫無意義——你無法通過殺死信使來阻止消息的傳播,無法通過銷毀記錄來抹去已經發生的事實。那把曾經斬下三位史官頭顱的刀,在第四個史官面前停住了。不是因為刀變鈍了,而是因為握刀的手開始明白:有些東西,比刀更鋒利,有些力量,比死亡更持久。
宮殿外,南史氏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他不知道里面的殺戮已經停止,也不知道自己的竹簡可能用不上了。但他依然快步走著,像他的同行們一樣,履行著一個史官最樸素的使命:去到應該去的地方,記下應該被記住的事。
這種看似笨拙的堅持,或許才是文明能夠穿越時間迷霧、抵抗強權侵蝕的真正原因。當權者低頭的那一刻,不是向某個人低頭,而是向一種更高的秩序低頭——那種秩序叫歷史,那種力量叫真相,那種信仰叫:總得有人記得,到底發生了什么。
就像1644之后,那段曾經被滿清極力隱藏的歷史如今又展現在我們面前,我們知道根本沒有所謂盛世的存在,只有愚昧和隔閡的始終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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