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利亞人慶祝擺脫阿薩德統(tǒng)治一周年：現在人們是快樂的，充滿希望

載歌載舞的人潮涌上哈馬阿西廣場的那天，大多數人只關心眼前：誰還在家，誰被趕出了城，誰的新旗掛得最高。氣溫不算高，可擠成一團的城里，連空氣都像在膨脹。少有人記得，一年前，守城那批忠于阿薩德的軍隊還在這里各占街口。一年轉瞬，連帶著那段家族統(tǒng)治的歷史，也從城墻上被撕了下來。

這不是第一次哈馬成為風暴中心。有人惡狠狠嘀咕，“哈馬是個受過大難的地兒。”誰能忘？1982年，城市被軍隊炸開的慘象，在阿薩德家族的舊賬本上，記得明明白白。一夜之間，街坊鄰里人丁寥落，三四萬人沒了下落。那會兒，說錯個什么字都能惹禍上身，現在呢，仿佛一切都不一樣了。慶典成了大街上最新的習慣，每個人都像在用力向前看，拼命給過去蓋上一張畫得夠漂亮的新皮。

新總統(tǒng)沙拉阿，在國際新聞里算是“故事反轉”的代表。早年他領著一幫在邊境長大的小伙子，跑過極端組織，后來翻臉又另組“解放沙姆”，一路追殺前任的馬前卒。誰能想到，坐上大位后，沙拉阿幾乎變了個人。這兩年，他頻繁跑外訪，見過歐洲的老政客，同過海灣的晚宴，連聯合國六十年沒臺面上的敘利亞演講，也讓他給撈了回來。他還搭上了新盟友，拿到關鍵制裁豁免單，讓多少阿拉伯國家不得不重新把大使館的門打開。外面笑談“洗白速度前所未有”，可駁不駁回去，輪不到外人說。

但城墻內外其實都沒真安穩(wěn)下來。哈馬、蘇韋達，一撥又一撥不同教派的對抗愈演愈烈。新政權就像踩在一塊抖動的地毯上，每一步都透著風險。人權組織的信息一撥一撥傳進大馬士革，1700個阿拉維派死者名單還沒厚起來，德魯茲的悲劇又在南部繼續(xù)。報紙里寫得隱晦，街上傳得倒挺快：“今年死人比去年多，大多還是孩子和老太太。”

該搞笑的地方在后頭。以色列說要保護德魯茲人，一邊喊一邊直接轟進了敘利亞南部。沒有警告，一次次空襲又打在大馬士革郊外。死傷數字報出來，數字冷冰冰的，偏偏街市上的傳言都知道里面有多少幼童。沒人替誰喊冤，附近的小老板低聲說，“只要天上有無人機，夜里就不帶睡得好的。”

哈馬廣場上掛著新旗，歌聲還是那么喧囂。只是巷口老人低聲嘆：“一到晚上，家家還是把門鎖得死緊。”安不安全，每個人心里有數。國際外交大幕不停切換，外資一會兒叫好，一會兒又抽手觀望。專家在新聞欄目里分析新政府如何重建信任、吸引資本，可鄰街的攤販問的是能不能安心走路接孩子放學，前天巷口起爭端，誰家丟了親人消息還沒回音。

說回沙拉阿，不少人把他當唯一能給未來兜底的那個人。毀滅過，不算羞；關鍵是得兜著亂局，讓這攤子別散了。要想贏得底層百姓的心，靠傳奇不頂事，得能把日子硬生生過下去。沒人期待明天會比今天亮太多。活著，就算贏了。哈馬的旗幟什么時候換過、新總統(tǒng)在聯合國講了多少次，人們在意的，都是晚飯鍋里還有幾粒米。

拖著長久不愈的舊傷，今夜哈馬的廣場上又唱起歌。不信誰能一夜之間改變什么。熱鬧過去，誰還記得門背后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