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9年10月26日的哈爾濱火車站,三聲槍響劃破了站臺上的喧囂,被譽為“日本國父”、“明治憲法之父”的伊藤博文應聲倒地。
在生命的最后時刻,這位權傾一時的日本政壇巨擘,從喉嚨里擠出了兩個字——“八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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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字,對日本人來說,是一句憤怒的咒罵。
但對于中國人而言,它承載的,是長達半個世紀的屈辱、血淚與反抗。
一個叱咤風云的人物,為何會以這樣一句充滿暴戾與不甘的詞語作為人生的終章?而刺殺他的朝鮮人安重根,又為何會被孫中山先生譽為“抵得上十萬雄師”的義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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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治憲法之父”的另一張面孔
提起伊藤博文,日本的教科書上滿是溢美之詞。
他被塑造為日本近代化的總設計師,與古代的豐臣秀吉并列,一個是“國體”的奠基者,一個是“國體”的建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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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伊藤博文的人生履歷堪稱傳奇。
他出身底層武士家庭,年輕時遠赴英國留學,親眼目睹了工業革命的磅礴偉力,思想從盲目排外轉為開國進取。
回國后,他在明治維新的浪潮中平步青云,四度出任日本首相,主持制定了《大日本帝國憲法》,建立了現代內閣制度,將一個封建落后的島國,強行推上了近代化的快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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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日本國內視角看,伊藤博文的功績不可忽視。
他幾乎是以一己之力,為日本設計了一整套通往強國之路的頂層架構。
一個國家崛起的豐碑,往往是另一個國家苦難的墓碑。
伊藤博文的“功績”,恰恰是建立在中、朝兩國人民的累累白骨之上。
他的另一張面孔,是冷酷無情的侵略擴張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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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4年,正是伊藤博文,以“幫助朝鮮改革內政”為幌子,一手挑起了甲午戰爭。
戰后,他作為日方全權代表,在馬關的談判桌上,逼迫清政府簽下了恥辱的《馬關條約》。
臺灣、澎湖被割讓,兩億三千萬兩白銀的巨額賠款,成了日本發展工業、擴充軍備的“第一桶金”。
這筆錢,滋養了日本的軍國主義野心,卻讓本已風雨飄搖的晚清中國,徹底滑向了半殖民地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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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朝鮮,伊藤博文的手段更為直接和殘暴。
1905年日俄戰爭后,他出任首任“韓國統監”,在漢城設立統監府,全面接管了朝鮮的外交、財政與軍事大權。
朝鮮王朝淪為徹頭徹尾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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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7年,當朝鮮高宗皇帝試圖向海牙萬國和平會議派出密使,揭露日本的侵略行徑時,伊藤博文勃然大怒,直接逼迫高宗退位,并強行解散了朝鮮軍隊。
這一舉動,徹底點燃了朝鮮全民族的反抗怒火,各地義兵運動風起云涌,但旋即遭到日軍的血腥鎮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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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1909年,伊藤博文更是將正式的《日韓合并案》提上日程,朝鮮亡國在即。
所以,在中國與朝鮮人民眼中,伊藤博文絕非什么“立憲英雄”,而是雙手沾滿鮮血的侵略元兇。
他的所謂“近代化”,是以鄰國的血肉為燃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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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一人以救一國”
伊藤博文在朝鮮半島的所作所為,必然會激起最決絕的反抗,而安重根,就是那個將民族仇恨化為子彈的復仇者。
許多人可能不知道,安重根并非出身草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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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于朝鮮一個富裕的兩班貴族家庭,少年時熟讀漢學經典,尤其喜愛《項羽本紀》,心中早早埋下了豪俠之氣。
成年后,他棄文從商,憑借過人的頭腦,一度成為平壤至新義州鐵路段的貨物總代理,年收入高達三萬韓元,是當時朝鮮首屈一指的富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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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國破家亡,他本可以安逸地度過一生。
然而,伊藤博文的侵略政策,徹底改變了安重根的命運。
隨著日本對朝鮮經濟命脈的全面壟斷,安氏家族的商路被悉數切斷,家業迅速敗落。
更致命的打擊是,他的父親因被誣告“通俄”而被日本警察逮捕,家產被抄沒殆盡。
個人與家庭的悲慘遭遇,讓安重根切身體會到了亡國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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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看到伊藤博文解散朝鮮軍隊,國家最后的尊嚴被踐踏時,他徹底認清了日本的野心,也下定了決心。
1907年,安重根散盡余財,棄商從戎,在海外組織“大韓義兵”,與日軍展開游擊戰。
雖然屢戰屢敗,但他的信念愈發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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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9年春,他在海參崴得知伊藤博文將訪問哈爾濱,與俄國財政大臣商議瓜分中國東北鐵路權益以及“日韓合并”的最后細節。
安重根意識到,這是鏟除元兇、喚醒同胞的最后機會。
“丈夫報國,一死而已”,他寫下絕命詩,變賣家產購得一把勃朗寧手槍,與同伴毅然奔赴哈爾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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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一個沖動的刺客,而是一個深思熟慮的殉道者。
他堅信,“殺一人可救一國”,用侵略元兇的血,來警醒沉睡的世界。
于是,便有了1909年哈爾濱火車站那三聲槍響。
當伊藤博文在眾人的簇擁下檢閱俄國儀仗隊時,安重根從人群中沖出,在距離目標五步之遙的地方,冷靜地連開三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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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發子彈,精準地射入伊藤博文的胸部和腹部。
在隨后由日本控制的旅順法庭上,安重根的辯護詞震撼了世界。
他并非為自己辯解,而是歷數了伊藤博文的十五條滔天大罪,包括弒殺朝鮮明成皇后、廢黜高宗皇帝、強奪朝鮮軍政大權、破壞東亞和平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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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確表示,自己是“大韓義軍參謀中將”,處決伊藤博文是為國除害,是戰爭行為,而非個人謀殺。
1910年3月26日,安重根身著母親寄來的潔白韓服,在旅順監獄的絞刑架下從容就義,年僅31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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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留給世界的最后一句話是:“為國獻身,軍人本分。”
現在,讓我們回到伊藤博文臨死前的那句“八嘎”。
這個詞,源于中國《史記》中“指鹿為馬”的典故,傳入日本后,演變為“馬鹿野郎”,意為“蠢貨、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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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甲午戰爭開始,這句罵人的話,就成了日本侵略者在戰場上最常用的詞語。
從旅順大屠殺到后來的南京大屠殺,無數中國軍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聽到的就是這句充滿輕蔑與侮辱的咒罵。
因此,當伊藤博文這位侵略政策的總設計師,在被反抗者擊倒后,脫口而出這句他手下士兵最愛用的詞時,歷史的諷刺意味達到了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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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僅僅是一句個人情緒的宣泄,更是整個日本軍國主義侵略機器在面對反抗時,發出的最后一聲暴戾與不甘的嘶吼。
事件發生后,當時的中國社會精英無不為之震動。
章太炎先生稱安重根為“亞洲第一義俠”;孫中山先生盛贊其壯舉;梁啟超也為其題寫挽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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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看到的,是一位為國復仇、為東亞和平除害的英雄。
在韓國與朝鮮,安重根是無可爭議的民族英雄,紀念館和雕像遍布各地。
在中國,哈爾濱火車站和旅順監獄舊址也設立了安重根義士紀念館,以銘記這位抗日先驅。
而在日本,官方長期將安重根定義為“恐怖分子”,但近年來,隨著歷史檔案的解密,一些有良知的學者和媒體也開始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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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日本NHK電視臺甚至播出紀錄片,首次用韓語全文朗讀了安重根在法庭上陳述的伊藤博文15條罪狀,在日本社會引發了不小的震動。
參考資料:
朝鮮民族解放斗爭的悲壯一筆:安重根刺殺伊藤博文
2019-04-25 17:34·秦淮政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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