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4年正月,蔡州城破。
完顏守緒披著一身亂箭,自縊死在破敗的宮室之中。
尸體吊在梁上,一直沒人敢靠近。
幾天后,蒙古軍隊進了城,站在尸前的窩闊臺只說了一句話:“完顏氏,一人不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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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聽起來像是仇殺。
可往回一查,就知道不是一時沖動。
要說這筆賬,是幾十年前就埋下的。
時間得往前推到12世紀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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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女真人正風頭正勁。
打敗遼國,下手宋朝,連開封都被他們攻破過。
兩位皇帝,一個徽宗一個欽宗,被押往北地,從此再也沒回來。
史書上叫“靖康之恥”,但對金人來說,那不過是他們崛起過程中的一個戰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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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誰知道,幾十年后,這事兒會變成他們自己滅族的導火索。
當時的金朝,建立還不到百年。
他們原本是女真部落的一支,住在黑龍江流域,靠打獵打仗為生。
阿骨打起兵反遼,1125年滅了遼國,沒過多久就南下攻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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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真鐵騎那會兒是東亞最猛的部隊,紀律嚴、速度快、殺傷力強,連宋朝那樣的大國都抵擋不住。
可問題是,金朝雖然打下了大片土地,卻沒學會怎么管。
他們試圖模仿中原王朝,設官分職、修宮建廟,還搞科舉。
可根子上,他們還是部落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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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真貴族和漢人官僚、農民之間,始終隔著一層。
這個政權,其實從一開始就很脆。
到了13世紀初,草原上冒出個狠角色——鐵木真。
蒙古族那時候還不成氣候,零零散散地過著游牧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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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朝壓著他們,時不時還挑撥部落之間的斗爭。
鐵木真的父親就是被毒死的,母親帶著幾個孩子在草原上靠野菜過活。
誰也沒想到,這個孤兒將來會成為整個歐亞大陸的噩夢。
1206年,鐵木真統一蒙古諸部,自稱“成吉思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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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忘記小時候的屈辱。
第一個目標,就是金朝。
1211年,蒙古軍第一次大規模南下,目標是金朝的北部邊境。
那一年,發生了野狐嶺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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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軍主將完顏宗望陣亡,據說他死前還喊著“女真不可辱”。
可惜,沒人接得住這句話了。
當年號稱無敵的女真鐵騎,被蒙古騎兵打得七零八落。
這仗之后,金朝再沒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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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力急轉直下,皇帝也從中都(北京)遷到汴京(開封)。
可遷都不是治本的辦法,內憂外患越來越嚴重。
宮廷爭權、地方叛亂,再加上天災,金朝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
蒙古這邊可沒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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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了西夏,又和南宋結了盟,專心對付金朝。1232年,三峰山之戰爆發。
金軍主力被圍殲,幾十萬兵馬只剩幾千人逃出。
哀宗逃到蔡州,靠著一座破城勉強支撐。
那時候,城里糧食斷了,百姓餓死、軍隊嘩變,連御膳房都空蕩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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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3年秋,蒙古軍圍攻蔡州。
哀宗寫信向宋朝求援,說:“今日若亡,明日輪到汝矣。”可宋朝只是象征性派了幾千人,并不真打算救他。
結果很快,城破人亡。
哀宗死后,蒙古軍進城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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窩闊臺下令:完顏氏族人,一個不留。
這不是簡單的懲罰,而是政治宣示。
一百年前你們怎樣羞辱別人,現在就怎樣被清算回來。
這個命令執行得極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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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元史》記載,完顏氏族上下三千余人,全部被清除,連嬰兒都不放過。
從那以后,“完顏”這個姓,在北地就再沒人敢用。
有意思的是,殺戮并沒有換來蒙古的安穩。
窩闊臺死后,帝國陷入分裂,金朝滅亡那年的盟友——南宋,后來也成了蒙古的下一個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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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個冬天的蔡州,注定成了金朝最后的落腳點。
風沙卷著破城的灰燼,尸體堆在宮墻下。
那些昔日的威風、鐵騎、宮廷樂聲,都留在了燒焦的瓦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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