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分配制度關鍵問題，攻堅克難、久久為功

記者 萬鵬

近日，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召開學習貫徹黨的二十屆四中全會精神理論研討會。會后，中國社會科學院學部委員、國家一級教授高培勇接受中國共產黨新聞網專訪。高培勇認為，圍繞完善收入分配制度，黨的二十屆四中全會部署了一系列均衡性、可及性強的政策舉措。完善分配制度不是簡單政策調整，而是一場深刻制度變革，須聚焦關鍵問題，攻堅克難、久久為功。

中國共產黨新聞網記者：您好，高教授，感謝您接受我們的專訪。我們知道，“十五五”時期在我們基本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進程中具有承前啟后的重要地位。在您看來，如何理解“十五五”規劃建議中“全體人民共同富裕”與“完善收入分配制度”之間的關聯？

高培勇：黨的二十屆四中全會提出，推動“全體人民共同富裕邁出堅實步伐”，這可以說是指導“十五五”時期經濟社會發展的一個總體要求。在這一總體要求之下，圍繞完善收入分配制度，全會部署了一系列均衡性、可及性強的政策舉措。其實，“十五五”規劃建議中，多方面政策部署都牽動到收入分配格局的調整，都涉及到收入分配制度的進一步完善。所以，可以預期，在“十五五”時期以及未來的十年，我國的分配制度改革將進入“深水區”。

中國共產黨新聞網記者：黨的二十屆四中全會指出，“十五五”時期我國發展環境面臨深刻復雜變化。在此背景之下，我們應如何理解推進完善分配制度的緊迫性？

高培勇：完善分配制度，并不是個新的話題，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明確提出“完善分配制度”。但是，如果將完善收入分配制度置于“十五五”時期我國發展環境更趨嚴峻復雜的背景下看，其緊迫性就更加凸顯。

這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其一，針對需求不足的突出癥結而大力提振內需，特別是增加居民消費的需求，既是推動經濟實現質的有效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長的長期戰略，又是應對當前經濟下行壓力，鞏固拓展經濟回升向好勢頭的當務之急。可以說，中國的經濟發展到了必須依靠內需特別是依靠消費來加以推動的階段，這已是大家的基本共識。消費終歸是收入的函數，提振消費不能不涉及收入分配，圍繞提振消費我們出臺了一系列重要的舉措。著眼于長期效應，從完善收入分配制度入手，通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規范收入分配秩序和財富積累機制，是我們大力提振消費的一道“必答題”。

其二，“十五五”時期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指導方針和主要目標涉及多方面，無論是“推動人的全面發展、全體人民共同富裕邁出堅實步伐”，還是“分配結構得到優化”“社會保障制度更加優化更可持續，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水平明顯提升”，都是基于我們“確保基本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取得決定性進展”的考量。到2035年我們要基本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作為“促進共同富裕的基礎性制度”，實現完善分配制度目標的時間節點應當指向2035年。

其三，以促進社會公平正義、增進人民福祉為出發點和落腳點，以規劃建議中“規范收入分配秩序和財富積累機制”定位完善分配制度的目標，這對于中國的分配制度改革而言是一個重要的，具有歷史轉折意義的事情。由此，中國的分配制度改革進入收入流量和財富存量兩種調節并重的“雙軌并重”新階段，過去側重收入流量調節，今天必須流量與存量并舉，初次分配、再分配、第三次分配協同推進。站在為中國式現代化提供強大動力和制度保障的戰略高度，理解完善分配制度的意義，對于我們來講，其中所蘊含的緊迫性是不言而喻的。

中國共產黨新聞網記者： “再分配”這一概念經常出現在我們的新聞報道中。“十五五”規劃建議在“加大保障和改善民生力度，扎實推進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章節中提到，“加強稅收、社會保障、轉移支付等再分配調節。”就完善分配制度而言，在您看來，再分配調節機制應發揮怎樣的作用，如何完善？

高培勇：我們要改善收入分配，需要初次分配、再分配、第三次分配協同發力，不可能一蹴而就。在短時間內，實現共同富裕方面的更高目標，僅僅依靠初次分配領域相關機制還不夠。

完善分配制度，不妨從政府所能直接掌管、有效政府的核心職能之一，即完善再分配調節機制改革入手。黨的二十屆四中全會提出，聚焦制約高質量發展的體制機制障礙，推進深層次改革。基于此，我們首先應以稅收、社保、轉移支付為突破口，系統破解再分配調節制度瓶頸，這可以說是“十五五”時期我們完善收入分配制度的優先選項。

中國共產黨新聞網記者：高教授，針對稅收、社會保障、轉移支付這幾個主要的手段，您覺得可以有哪些改革舉措？

高培勇：就稅收制度改革而言，我們可以有以下舉措：在穩定總體稅負前提下，讓稅收調節逐步進入財富積累環節；進一步優化個人所得稅綜合征收范圍；健全現代直接稅體系，提高直接稅占全部稅收收入比重，以2035年為節點推動中國稅收制度邁向現代現代稅收制度體系框架。

就完善社保和轉移支付制度而言，我們應聚焦現行社保和轉移支付制度在再分配調節功能發揮中的短板弱項，推動社保和轉移支付制度更加健全，圍繞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重視“投資于物和投資于人緊密結合”，優化財政支出結構，將更多資源投向民生領域；健全社會保障體系，推動基本養老保險覆蓋所有法定人群；加大對低收入群體的轉移支付力度。聚焦2035年這個時間節點，逐步創造條件，全面增強基本公共服務均衡性。

堅持盡力而為、量力而行，完善分配制度不是簡單政策調整，而是一場深刻制度變革，我們須聚焦關鍵問題，攻堅克難、久久為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