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二十三年五月,長安城的空氣里都帶著一股子鐵銹味,壓抑得讓人喘不上氣。
大唐的創業老板李世民躺在含風殿的病床上,那雙曾經橫掃天下的眼睛,這會兒渾濁得像熬干了的藥渣,但偶爾閃過的一絲光,還是能讓人脊背發涼。
他把所有人都轟了出去,只留下了武媚娘。
就在這幾十平米的空蕩蕩的寢宮里,李世民扔出了最后一道送命題:“我死后,你欲何為?”
這一刻,空氣徹底凝固了。
這不是老夫老妻的臨終告別,這是一次精準的“死亡政審”。
李世民當時心里已經在盤算了,這把刀是該收進鞘里,還是直接折斷。
如果武媚娘接下來的回答哪怕有一丁點不對勁,大唐的歷史書在這一頁就的改寫了。
咱們現在看歷史,總覺得武則天當皇帝是順理成章,其實哪有那么簡單。
這事兒吧,得先從那個讓李家皇室幾十年睡不著覺的謠言說起。
當時太白金星大白天的老出來晃悠,民間就傳開了,說“唐三世之后,女主武王代有天下”。
這對李世民來說,簡直就是貼臉開大。
那是踩著親兄弟尸體上位的狠人,能慣著這毛病?
為了這個預言,他早就殺紅了眼。
當時有個倒霉蛋叫李君羨,這哥們兒也是點背,官職是左武候中郎將,封號武連縣公,守的是玄武門,偏偏小名還叫“五娘子”。
李淳風在那神神叨叨一算,李世民一琢磨,這不就是“武王”嗎?
二話不說,隨便找個理由就把這位忠心耿耿的將軍給辦了。
殺錯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以為殺對了,刀就收回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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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殺了李君羨,為啥偏偏漏掉了就在眼皮子底下的武則天?
其實李世民不是沒動過殺心。
這得提到那個著名的“馴馬局”。
李世民有匹烈馬叫獅子驄,那是真野,誰騎摔誰。
當時還是個低級才人的武則天站出來了,說了那個讓所有男人都下身一緊的方案:鐵鞭抽,不服鐵錘砸頭,再不服匕首割喉。
這番話聽得李世民心里直發毛。
在一個女人只能繡花彈琴的年代,這種毀滅性的性格,比任何預言都恐怖。
李世民是識人天才,他聞到了武則天骨子里那股味兒——那是一種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帝王氣”。
所以,在生命最后倒計時的時刻,他必須再做最后一次壓力測試。
回到病床前。
面對那句帶著血腥味的提問,武則天的大腦絕對轉到了極限轉速。
她心里門兒清,說“誓死效忠”或者“輔佐太子”,在李世民眼里那就是貪戀權位,必死;要是表現出一點點對紅塵的留戀,那也是個死。
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嘴里只吐出了八個字:“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這一招,絕了。
這就好比現在的公關危機處理,直接切斷所有利益鏈條。
出家當尼姑,意味著社會性死亡,徹底和政治權力說拜拜,這安了李世民的心;說是為先帝祈福,又滿足了李世民的情感虛榮。
李世民盯著她看了好半天,那種壓迫感估計能讓人窒息。
最后,他長嘆了一口氣,那道無形的催命符算是撤了。
他以為自己把這頭“幼獅”關進了籠子,誰能想到,這其實是給大唐埋了個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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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千算萬算,唯獨算漏了一個變量——他那個看似老實的兒子,李治。
這事兒說起來挺諷刺的。
老爹在病床上防著武則天奪權,兒子卻在病床邊跟武則天眉來眼去。
這就是人性的bug。
李世民一閉眼,武則天確實按劇本去了感業寺削發為尼。
按常理,她的戲份到這兒就殺青了。
可是誰知道呢,僅僅過了一年,李治去感業寺上香,倆人又碰上了。
史書上寫得挺含蓄,叫“執手落淚”,其實就是舊情復燃。
這時候,宮里的王皇后為了搞垮情敵蕭淑妃,居然主動提議把武則天接回來。
王皇后以為找了個打手,誰知道是給自己找了個掘墓人。
回宮后的武則天,那是真的火力全開。
先是聯手王皇后干掉了蕭淑妃,接著反手一刀,把王皇后也送走了。
那段著名的“掐死親生女兒嫁禍”的公案,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武則天那種狠絕的勁頭,是誰也擋不住了。
很多人覺得武則天上位全靠宮斗,其實這背后有更深層的邏輯。
李治這人,被歷史書寫得軟綿綿的,其實心里跟明鏡似的。
當時朝廷里長孫無忌、褚遂良這幫關隴貴族的老家伙,那是真不把皇帝當干部,處處掣肘。
李治需要一把刀,一把能替他干臟活、切毒瘤的快刀。
出身寒門、手段狠辣且對他死心塌地的武則天,就是天選之刀。
所謂的“二圣臨朝”,說白了就是李治默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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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借著武則天的手,把那些老貴族一個個收拾得服服帖帖。
只是他沒想到,這把刀磨得太快,最后連李家的根基都給削薄了。
李治一走,李顯繼位。
這時候武則天已經嘗到了權力的甜頭,哪還肯撒手?
廢兒子、立傀儡、殺宗室、用酷吏,她一步步走上了那個男人們專屬的位置。
公元690年,那個曾經發誓“青燈古佛”的女人,硬是在男權社會的鐵桶上撕開了一道口子,改國號為周。
李世民當年的噩夢,到底還是變成了現實。
不過呢,歷史這東西,總有它的慣性。
武則天晚年,面對滿朝文武的暗流涌動,她自己也陷入了糾結。
神龍元年,宰相張柬之帶著人逼宮,82歲的武則天被迫退位。
在這個故事的最后,武則天做了一個極其精明的決定:去帝號,以“則天大圣皇后”的身份和李治合葬。
折騰了一輩子,當了唯一的女皇,最后還是變回了李家的媳婦。
乾陵上面的那塊無字碑,至今還立在那兒。
沒有歌功頌德,也沒給自己辯解一句。
或許在那個貞觀二十三年的深夜,面對李世民那雙陰冷的眼睛時,她真的想過就做個尼姑算了。
但命運往她手里塞了鞭子和匕首,她就注定拿不住佛珠。
那八個字的回答,騙過了李世民,也開啟了這千年的傳奇。
公元705年冬,上陽宮的仙居殿里,82歲的武則天在一片死寂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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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光,《資治通鑒·唐紀》,中華書局,1956年。
劉昫等,《舊唐書·本紀第六》,中華書局,1975年。
歐陽修等,《新唐書·武后本紀》,中華書局,197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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