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總算去看了新片《得閑謹制》,在觀影之前,我已經收到了許多對于該片褒貶不一的評價,說不好奇是假的……現在我可以說說自己的想法了。
先拋結論,我整體上是認可并欣賞這部“非主流”抗戰電影的,它把視角放在了戰爭期間一群平民和潰兵身上,聚焦的還是一堆不上臺面的言行和負面情緒,有黑色幽默,也有真情實感,滿足了我對蘭曉龍編劇作品的基本期許。
可問題或許也出在這里,孔笙和蘭曉龍(還掛著正午陽光的牌子)他們把許多拍電視劇的習慣帶了過來,導致該片總有些硬件軟件不兼容的卡頓和古怪,最明顯的一點便是臺詞文本太濃太密了,搞得電影的實際觀感有些過猶不及和裝腔作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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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說《得閑謹制》的優點,視角和場景選得好。
一個有心抗日卻積極逃難的鉗工莫得閑,一個滿嘴吹牛卻貪生怕死的炮兵肖衍,他們從1937年開始就一路往西潰逃,從南京到宜昌,再到渺無人煙的戈止鎮,他們和身邊的家人、戰友、難民,在“桃花源”偷得幾日閑后,終究還是迎來了三個迷路的日本兵。
“命都不要了,就要安逸。”我對《得閑謹制》的滿意,很大程度上便來源于它給了我許多《我的團長我的團》的既視感,凡俗之人的卑微和畏縮,戰爭年代的殘忍和荒誕,井噴一般地紛至沓來,這里沒有傳統書寫的英雄主義和家國民族,只有塵土里的小人物們自發又后發的那點兒勇氣和骨氣。
最典型的當屬肖衍,從逃兵的角度來說他也算是個傳奇了,多年來一路西逃,他居然能一直帶著那門蘇羅通,還能始終聚攏著一批新老潰兵——可話說回來,這些東西更像是維持著他“仍是一名抗戰將士”的門面和念想,畢竟他這門炮和手下這些兵,在戈止鎮之前似乎沒真打過日本人……
莫得閑則是肖衍的非典型鏡像,他靠著自己的手藝活獲得了超然地位,并整天冷嘲熱諷肖衍他們是呆兵、是混蛋,仿佛他才是最抗日的人,可帶太爺逃難、娶妻生子等“死老百姓”干的事兒他一件不落都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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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當日本鬼子的兵鋒再次掠到眼前時,他們才會被鮮血和死亡提醒逃無可逃的現實,長出有些畸形、有些可笑、但又無比堅韌、還十分可敬的脊梁骨。
照理說,《得閑謹制》有上述那些特點和優點,應該很好看才對,可實際上,影片在許多時候的節奏和觀感并不好,問題恰恰是由它的優點帶來的:那些拉升、妝點戰車的彩緞,反倒成了限制、干擾戰車發揮的繩索。
影片由始至終都在營造一種“末世詩人吟唱警世賢文”的高級感,金句不斷,令人目不暇接,我隨便匯總了下,包括但不限于:
像一個人那樣死去,像一群人那樣前赴后繼。
你會跟著水流,還是逆著水走?
可以送死,但是別找死。
我只是死了,你只是沒死。
撕了我,然后再用我的血肉撕了他。
等等等等……
上面這些還算是好懂的,其他還有許多拐兩道甚至三道才能理解的臺詞,在《得閑謹制》里比比皆是,這本該是好事,可如此多“金句”擠在一起,就變成不好好說話的貧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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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電視劇,在更充裕的時長下,觀眾們自然有余力去接受、去消化,再去欣賞這樣的敘事節奏和語言風格,但這只是一部兩小時的電影,觀眾的時間和精力都相對有限,主創非要把這么多東西壓縮進去一股腦兒放出來,那作品最后的質感難免會走樣。
比如片頭莫得閑和老太爺坐船逃難時,那段關于身處長江還是黃河的掰扯,令我想到了庭審龍文章時那段地方美食的口條,其實傳遞就是那份國破山河在、有家回不去的凄涼和飄零,但影片在缺乏鋪墊的情況下來這么一段繞口的嗟嘆,給人的印象除了哀愁外,恐怕也很像是胡鬧……
即便是自詡注意力還算集中的我,也得承認在觀影過程中出現了跟不上的情況,剛在砸吧上一句臺詞呢,下一句拐彎抹角的臺詞又來了……如果影片能把金句減少一半,把吟游詩人的氣質收一收,換上更多大白話、更接一些地氣,相信它會受到更多好評。
即便如此,我還是喜歡《得閑謹制》,它身上那種“劣跡斑斑又鮮活真實”的獨特,對于國產電影來說仍是稀有的品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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