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華東行政委員會主席,饒漱石。”
1949年的那個冬天,當這份任職名單下發(fā)到各級單位的時候,不少人拿著文件反復(fù)看了好幾遍,甚至有人忍不住去擦了擦眼鏡,以為自己看錯了行。
按照當時的慣例,這簡直就是個“破天荒”的配置。
你看別的大區(qū),中南坐鎮(zhèn)的是林彪,西北把守的是彭德懷,西南是“軍神”劉伯承。這幾位是誰?那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元帥,是各大野戰(zhàn)軍響當當?shù)囊话咽帧5搅巳A東這塊最富庶、最復(fù)雜的盤子,大家都覺得陳毅元帥是板上釘釘?shù)氖聝骸?/p>
結(jié)果呢?陳毅的名字確實在名單上,不過是在后面。坐在主席位置上的,是饒漱石。
這件事在當時引發(fā)的私下討論可不少。其實吧,這事兒放在那個特定的年份,還真不是什么意外。咱們現(xiàn)在回過頭來看,總覺得陳毅名氣大,但在當年的華東局,饒漱石的黨內(nèi)地位那是相當硬的。他是華東局的第一書記,陳毅是第二書記;在上海市,他是書記,陳毅是市長。
說白了,那時候戰(zhàn)爭的硝煙剛剛散去,華東面臨的最大問題不是打仗,而是吃飯,是管理,是把上海這個復(fù)雜的經(jīng)濟中心給運轉(zhuǎn)起來。這就好比一家公司,打天下的時候靠銷售總監(jiān),坐天下的時候可能就得靠運營總監(jiān)了。
更有意思的是,給饒漱石搭班子的那8位副主席。這名單要是現(xiàn)在拿出來,那簡直就是“神仙打架”。有拿槍桿子的,有握筆桿子的,有管錢袋子的,甚至還有敢跟上面拍桌子的。
這8個人湊在一起,把當時中國最復(fù)雜的社會切面,給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02
咱們先來聊聊這8位副手里的“自己人”,也就是黨內(nèi)的幾位大佬。
排在前面的叫曾山。這名字現(xiàn)在很多年輕人聽著可能有點陌生,但在江西老表心里,這可是個響當當?shù)娜宋铩?/p>
曾山是老資格了,早在蘇區(qū)的時候,人家就是管內(nèi)務(wù)的。啥叫內(nèi)務(wù)?說白了就是大管家,管吃管喝管治安,還得管干部的審查。這種活兒,沒點手段和資歷是干不了的。
建國后,他順理成章地接手了國家的內(nèi)務(wù)部。在華東行政委員會里,他其實扮演的是一個“壓艙石”的角色。陳毅當上海市長的時候,曾山就是副市長,兩人配合得那是相當默契。陳毅在外頭在那兒揮斥方遒,曾山就在家里把柴米油鹽算得清清楚楚。
而且這人有個特點,辦事特別穩(wěn),從不顯山露水。他教育出來的孩子也厲害,后來有一位甚至走到了國家副主席的高位。這就像是種莊稼,根扎得深,苗才長得壯。
緊接著是譚震林。這位爺?shù)钠猓邳h內(nèi)那是出了名的火爆,人送外號“譚老板”。
譚震林在華野那是僅次于陳毅和粟裕的三號人物。當年在淮海戰(zhàn)場上,他也是叱咤風(fēng)云的主兒。雖然在后來的評銜里,他遺憾地錯過了大將軍銜,但人家轉(zhuǎn)行搞行政,那也是一把好手。
他這人有個優(yōu)點,就是敢說話,不管面對誰,只要覺得不對,脖子一梗就敢頂回去。在華東這個班子里,他是負責抓落實的。有他在,什么難啃的骨頭都能給你嚼碎了咽下去。
還有一位是張鼎丞。這可是粟裕的老首長。
當年紅軍主力長征走了,張鼎丞和陳毅、粟裕他們留在了南方,打了整整三年的游擊戰(zhàn)。那三年是怎么過來的?吃草根、睡山洞,那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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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情誼,那是血濃于水。建國后張鼎丞主政福建,后來也干到了副國級。他在這個班子里,代表的是那份從苦難中走出來的堅韌。
03
說完了黨內(nèi)的,咱們得把目光投向軍界。這8位副主席里,有一位是唯一的軍方純代表,也是唯一一位后來授了大將軍銜的人。
他就是“戰(zhàn)神”粟裕。
在這個行政班子里看到粟裕的名字,其實挺讓人玩味的。按理說,粟裕的戰(zhàn)功那是在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的水平,這時候應(yīng)該去管軍隊的大事。但把他放在行政委員會副主席的位置上,其實有一層深意。
那時候蔣介石雖然跑了,但還在東南沿海得瑟,時不時派飛機來騷擾一下。華東這地方,雖然要搞經(jīng)濟,但槍桿子一刻也不能離手。
有粟裕在這個名單里,就是給華東的老百姓吃一顆定心丸。只要這尊神在,天就塌不下來。
不過粟裕這人,打仗是天才,搞政治卻特別低調(diào)。在這個委員會的會議上,他通常話不多,總是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但他只要一開口,必定是切中要害。
這種“武將文職”的安排,其實也反映了那個過渡時期的特點:一手拿算盤,一手還得握緊槍。
04
接下來的這兩位,那可就更有意思了。他們不是共產(chǎn)黨的干部,但他們的分量,一點都不比前面幾位輕。
一位是馬寅初。
這老頭兒是個倔脾氣,浙江紹興人,跟魯迅是老鄉(xiāng),性格也像。他是搞經(jīng)濟學(xué)的,也是著名的人口學(xué)家。
在那個大家都在喊“人多力量大”的熱血年代,馬寅初就敢站出來潑冷水。他算了一筆賬,說照這么生下去,中國的地以后都養(yǎng)不活這么多人,得控制人口。
這話在當時,那簡直就是“唱反調(diào)”。不少人批他,說他是杞人憂天。但馬寅初脖子一硬,說哪怕只有我一個人,我也要堅持我的真理。
在這個行政委員會里,馬寅初負責的是文教和經(jīng)濟規(guī)劃。他那嚴謹?shù)膶W(xué)者風(fēng)范,給這群打仗出身的干部們,帶來了一種完全不同的思維方式。
這老頭兒最后活了101歲,是這8個人里最長壽的。時間是最好的裁判,他硬是用自己漫長的一生,證明了他當年的那些話,是一個學(xué)者對國家最深沉的愛。
另一位是柳亞子。
這可是個名士,也是毛主席的“詩友”。當年兩人那兩首《沁園春》,一唱一和,那是文壇上的一段佳話。
但這老先生文人習(xí)氣重,剛建國那會兒,因為覺得自己沒得到重用,發(fā)了不少牢騷,嚷嚷著要回老家隱居。他說什么“分湖便是子陵灘”,意思就是我不干了,我要像古人一樣去釣魚。
毛主席聽了,專門寫詩勸他,說“牢騷太盛防腸斷,風(fēng)物長宜放眼量”,還說“莫道昆明湖水淺,觀魚勝過富春江”。
這一勸,把柳亞子給留住了。讓他當這個華東行政委員會的副主席,其實就是給天下的讀書人立個標桿,告訴大家,新中國是尊重知識分子的,是有你們施展才華的空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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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最后的這兩位,咱們得叫一聲“財神爺”。沒有他們,華東的經(jīng)濟復(fù)蘇恐怕要慢半拍。
一位是陳嘉庚。
大家都知道他是愛國華僑領(lǐng)袖,橡膠大王。但你可能不知道,這位老先生看人的眼光有多毒。
1940年的時候,陳嘉庚去了一趟延安。那時候延安窮啊,吃的是小米,住的是窯洞。但陳嘉庚在那兒轉(zhuǎn)了一圈,跟毛主席吃了一頓飯,回去就對人說了一句話:“中國的希望在延安。”
這話在當時,比給八路軍送十個師的裝備還管用。這就是民心所向啊。
建國后,抗美援朝戰(zhàn)爭爆發(fā)。國家那是真窮,飛機大炮都得靠買。陳嘉庚二話不說,直接捐了50萬元。那時候的50萬,那是天文數(shù)字。
另一位是盛丕華。
他是上海灘的大老板,搞實業(yè)的。當年上海剛解放,很多資本家嚇得跑路,把資金都抽走了。盛丕華不但沒跑,還帶頭擁護新政府。
在抗美援朝最吃緊的時候,前線缺飛機。盛丕華作為上海工商界的頭面人物,站出來振臂一呼,動員大家捐款買飛機。
結(jié)果你猜怎么著?上海工商界一口氣捐了270架飛機的款子!
這可是真金白銀啊。這270架飛機,那就是270個空中堡壘。盛丕華能坐上副主席這個位置,那不是賞賜,是人家用實打?qū)嵉膼蹏袆訐Q來的。
06
現(xiàn)在回頭再看這份名單,你不得不佩服當時的用人智慧。
饒漱石坐鎮(zhèn)統(tǒng)籌,曾山、譚震林、張鼎丞負責黨務(wù)和行政落實,粟裕保障安全,馬寅初提供智力支持,柳亞子團結(jié)文人,陳嘉庚和盛丕華帶動經(jīng)濟。
這哪里是一個行政班子,這分明就是一個精密的儀器。
每一個齒輪,都咬合得嚴絲合縫。
在這個班子的運轉(zhuǎn)下,華東地區(qū),特別是上海,迅速從戰(zhàn)爭的創(chuàng)傷中恢復(fù)了元氣,重新成為了中國經(jīng)濟的火車頭。
至于后來饒漱石個人的命運浮沉,那是后話了。
歷史有時候就是這么充滿了戲劇性。
那個坐在主席位置上的人,最后消失在了歷史的煙塵里,連個響聲都沒留下。
反倒是那些當年排在他后面的副手們,有的成了國家的棟梁,有的成了學(xué)術(shù)的泰斗,有的成了永遠的豐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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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或許就是時間給出的,最公平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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