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毛主席視察海軍與鄧兆祥握手：現在還不是共產黨員吧？

1957年8月5日凌晨，青島軍港被一層輕霧包住，碼頭上的鋼甲與海水相碰，發出刺耳卻富有節奏的響聲。幾小時前，海軍聯合演習剛落幕，許多軍官的制服仍帶著咸澀的海風味。就在這一天，毛主席從療養所趕來碼頭，他要看看這支剛成立不到八年的人民海軍到底長成什么模樣。

站隊完畢后，鄧兆祥不自覺地挪到艦橋附近，他的肩章上有三杠一星，那是海軍少將的標志。與主席面對面，鄧兆祥保持著軍人慣有的挺拔。毛主席握住他的手，突然用半帶玩笑的口吻輕聲問了一句：“現在還不是共產黨員吧？”一句話，把周圍幾名隨行人員都逗笑了。鄧兆祥心里卻一下被擊中，仿佛有人將一顆滾燙的火球放進胸膛。

時間回撥到1946年，英倫海岸吹著帶鹽味的西風。那時的鄧兆祥還是國民黨海軍軍官，被派去接收英國政府“賠償”給中國的輕巡洋艦。他曾在圣喬治造船廠的船塢里仔細檢查過6英寸艦炮，每根炮管都讓他聯想到長江口炮聲可能帶來的同胞流血。抗戰剛結束，內戰卻已暗潮翻涌，他心頭埋下一顆不安的種子。

兩年后，“重慶”號輕巡洋艦抵達上海吳淞口。蔣介石登艦開會，桂永清不懂航海，卻偏要把艦炮挪到淺水區開火。鄧兆祥提醒水淺會擱淺，桂永清只得作罷。正是這一次“無功而返”，讓塔山陣地躲過了一場海上炮擊，而鄧兆祥也被越來越多的艦上士兵視為“自己人”。

1949年初，夜色濃得像墨。零點剛過，幾名“解委會”骨干輕輕敲開艦長住艙的門，告訴他起義已經開始，需要他領航出長江口。鄧兆祥謹慎地做確認，確定不是軍統設局后才決定參與。他調整航線，故意讓“重慶”艦遠離青島外海，以免第七艦隊橫插一杠。26小時后，軍艦平安抵達煙臺，一場震動海峽兩岸的起義就此定盤。

奪艦成功后，鄧兆祥被派到東北籌辦第一所人民海軍學校。那是一段物資匱乏卻干勁十足的時期，學員們把廢棄木箱改裝成教具，在凍得結冰的操場上練隊列。為了節約煤炭，食堂的大鍋白天停火，晚上才加溫，可課堂上的討論卻從未中斷。鄧兆祥經常用粉筆在黑板上畫艦船剖面圖，瞬間讓陸軍轉來的士兵“看懂了”海軍。

同年9月，他受邀參加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一次全體會議。會上他提出“吸收舊海軍愛國人員參與建設”，羅列了陳紹寬等數十人姓名。周總理當場翻閱筆記，評價“詳細、有底氣”。不久，華東軍區海軍在人群中廣發登記表，最終4000余名舊海軍人員走進人民海軍序列。

1957年的那次握手后，鄧兆祥第一次認真起草入黨申請。他復印了馬恩列斯的幾篇經典文章，夾在皮革公文包里反復閱讀。然而，真正考驗很快就來。1959年，他的侄子鄧汝漳從越南潛回，試圖策反這位海軍將領。鄧兆祥沒有猶豫，協助公安部門將侄子送進看守所。那天夜里，他在燈下寫下一行字：家事、國事，不可混為一談。

兩次申請后仍未獲批，艦隊黨委給出的理由只有一句：“還要繼續經受實踐考驗。”1964年北海艦隊聯合演習落幕，賀龍坐在休息椅上，突然問劉昌毅：“鄧兆祥入黨了沒有？”當得知“還在考察”時，賀龍沉聲道：“把一條巡洋艦開來的人，值得信任。”

1965年7月，組織上正式批準鄧兆祥為中共預備黨員，兩個月后電文送到青島基地。那天，他正在檢修一艘魚雷快艇的柴油機，滿手機油。警衛員遞上電報，他掃完內容，只是簡單點了下頭，然后繼續低頭查看油門連桿，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1971年9月，他轉為正式黨員。那時的北海艦隊已擁有驅逐艦、護衛艦、潛艇等多種兵力，昔日只靠一艘輕巡洋艦撐場面的局面徹底結束。78歲時，鄧兆祥調北京任海軍副司令員，主抓院校體系建設，他常講的第一句話是：“別總盯著噸位，先把人才這根龍骨裝上。”

1998年8月6日，老將軍的病歷上多了終點線。按照遺囑，家人把骨灰撒向黃海。當天浪不高，水面像磨平的鋼板，幾只海鷗從甲板上掠過，沒有留下聲響。

那段鋼鐵與火藥交織的歷史并未因時光退色。毛主席那句充滿探詢意味的問話，也許只是隨口一說，卻意外成了鄧兆祥人生下一階段的開關。選擇、堅持、接受檢驗，三道工序把這位老艦長鍛造成真正的人民海軍將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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