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年,有一支在四野里頭響當當的王牌主力軍,番號說沒就沒了。
這事兒擱當時,誰聽了都得愣一下,要知道,從東北的黑土地一路打到廣東,第四野戰軍十二個主力軍,個個都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硬骨頭,憑什么偏偏是戰功累累的第四十四軍,第一個被摘了牌子?
這事兒要往根上刨,還得從一個叫馬仁興的漢子說起。
他算是這支部隊的“老祖宗”,部隊那股子誰也惹不起的“狼性”,就是他給注入骨子里的。
馬仁興是西北軍出身的老行伍,打仗是把好手,后來還去蘇聯的伏龍芝軍事學院喝過洋墨水,這在當時可是鳳毛麟角。
他既懂舊軍隊那套帶兵的門道,又學了紅軍的本事。
1938年,他已經是國民黨軍隊的副旅長,卻偷偷入了黨,這在當時等于是在懸崖邊上跳舞。
兩年后,也就是1940年春天,馬仁興找準機會,帶著手底下1600多號人,在冀中平原上拉起了隊伍,投了八路軍。
這支人馬后來就成了總部直屬的騎兵第二團,也就是四十四軍最早的底子。
馬仁興帶騎兵,帶出了花樣。
他別出心裁,不按常規番號,而是按馬的顏色來編隊,什么“黑馬連”、“白馬連”、“紅馬連”,聽著就透著一股子野勁兒。
這法子不光是好看,戰場上也好認,自己人一眼就能瞅見。
黑馬連沖起來像一股黑旋風,白馬連跑起來就是雪地里的一道閃電。
他們的任務,就是在敵后捅鬼子的心窩子,專門找日軍的運輸線下手。
來無影去無蹤,馬刀一亮,就是一場血雨腥風。
1942年在蠡縣野陳佐村那場仗,打得尤其慘。
馬仁興手下的“白馬連”跟人數好幾倍的日本騎兵隊撞上了,二話不說,迎頭就沖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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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面,就是刀對刀,命換命。
白馬連硬是砍翻二十多個鬼子,殺出了一條血路。
可就在掩護大部隊撤退的時候,馬仁興的親兒子馬乘風,帶著七個戰士掉頭又沖了回去,結果全都沒能回來。
把親兒子埋了,馬仁興話不多,但手里的馬刀握得更緊了。
從那天起,這支部隊的字典里就刻下了兩個字:玩命。
他們明白了,戰場上對敵人手軟,就是拿自己兄弟的命開玩笑。
這股子不管不顧、一往無前的狠勁,就這么一代代傳了下來。
抗戰一打完,馬仁興帶著他的騎兵部隊闖了關東。
到了沈陽,部隊改編,騎兵變成了步兵,叫遼吉軍區保安第一旅。
兵種換了,可那股子狼性一點沒變。
那時候,這支部隊是遼吉軍區司令員鄧華手里唯一能拉出去打大仗的野戰部隊,是心尖上的寶貝,也是最鋒利的一把刀。
他們的名聲,是在四平城下一仗一仗打出來的。
1946年3月,他們頭一個沖進四平,把三千多守軍給解決了。
緊接著就是四平保衛戰,對面是國民黨五大主力里的新一軍,全套的美式裝備,橫得很。
保安一旅守的鴨湖泡陣地,是塊硬骨頭。
馬仁興把當年打游擊的本事全用上了,地雷陣埋得跟長蛇陣一樣,交通壕挖得跟迷宮似的,讓新一軍的兵進來就找不著北。
美國造的坦克,一開過來就轟隆一聲,炸成了一堆冒煙的零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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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么硬扛了整整三十天,陣地一步沒退。
馬仁興不光會打仗,還特別能“搞經濟”。
他和鄧華搭檔,在遼西那片地界上,前前后后收拾了七萬多土匪。
這些土匪手里啥都有,槍、馬、糧食、票子,繳獲的東西堆成了山,部隊一下子就闊氣起來,兵強馬壯,人人嗷嗷叫。
到了1947年,馬仁興手底下已經有了三個獨立師,是他一個人說了算。
可老天爺就愛開這種玩笑。
1947年6月,三戰四平,巷戰打得正激烈,馬仁興親自跑到最前頭去看地形,想給部隊找個突破口。
結果,一顆不知道從哪兒飛來的冷彈,正中要害,這位傳奇將領就這么倒在了陣地上,那年他才43歲。
部隊的主心骨沒了,按理說得消沉一陣子。
可這支部隊怪就怪在這兒,沒了馬仁興的約束,那股子狼性不但沒收斂,反而撒了歡地往外冒。
1947年8月,馬仁興留下的三個師合編成了東北民主聯軍第七縱隊,司令員是鄧華,政委是陶鑄。
鄧華是個厲害角色,他懂這支部隊,不壓著他們,而是把這股子野性全引向了敵人。
于是,七縱成了東北戰場上一個誰都頭疼的角色,打仗數第一,惹事也數第一,兄弟部隊背地里都叫他們“兩頭冒尖的貨”。
他們的風格,就是快、準、狠,而且從來不跟你客氣。
打錦州的時候,城里有個電影院是敵人最硬的據點,前面十七次爆破都沒炸開。
七縱的戰士們急眼了,硬是扛著一噸重的炸藥包,用最笨也是最狠的法子,直接給那樓平了。
一進城,他們第一個動作就是奔倉庫,搶占物資,貼上封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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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后面的兄弟部隊打進來,看著空蕩蕩的倉庫和七縱的封條,只能氣得跺腳罵一句:“七縱的,真他娘的快!”
遼西會戰,圍殲廖耀湘兵團,好幾個縱隊都在搶一座關鍵的浮橋。
七縱跑在最前頭,眼看就要被別的部隊擠到后頭,他們二話不說,機槍和火焰噴射器就是開路條,硬是從兄弟部隊的人縫里擠了過去,第一個過河,把包圍圈的口子死死扎住,立了大功。
四戰四平,他們還干了件讓野司哭笑不得的事。
打進城里,居然把跟著國民黨軍隊慰問演出的京劇名角方榮祥給俘虜了。
野戰軍司令部聽說了,趕緊來要人,說這是個人才,得送到上面去。
結果司令員鄧華一揮手:“不給!”
扭頭就在縱隊里成立了個京劇社,讓方榮祥給戰士們唱戲。
這種護犢子又不講理的勁頭,讓友軍是又愛又恨。
這股子野性,是在戰場上活下來的本能。
搶戰功、搶物資、搶俘虜,說白了,就是為了讓自己更強大,好去打下一個勝仗。
但這股子勁兒,在和平到來的時候,就成了個麻煩。
1948年11月,七縱改稱第四十四軍。
渡江之后,一路南下,目標直指廣州。
仗打到這份上,大頭都結束了,剩下的就是追追殘敵、剿剿土匪、維持地方治安。
可就是在這兒,四十四軍的“狼性”開始水土不服了。
在珠江三角洲,他們碰上的不再是東北那種真刀真槍的土匪,而是一種叫“花子隊”的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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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幫人白天是乞丐,晚上是土匪,跟當地的大家族、宗族勢力勾連在一塊兒,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復雜得很。
四十四軍還是老一套,上來就用鐵腕手段,抓了匪首就槍斃,想一刀切解決問題。
結果,幾十個頭目一殺,幾千個乞丐把軍營圍了,天天在你門口哭爹喊娘要飯吃,讓地方工作根本沒法干。
在廣寧縣,他們好不容易全殲了一股頑匪,押著俘虜往回走,半路上居然被當地的民兵把大部分俘虜給放跑了。
戰士們氣得跟民兵當場就起了沖突,軍民關系鬧得非常僵。
真正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深圳河事件”。
1950年初,軍里頭幾個高級軍官,居然膽大包天到私自過了深圳河,跑到對岸的英屬香港去“偵察地形”。
這在當時冷戰的緊張氣氛下,簡直是往火藥桶里扔火星子,差點就釀成國際糾紛。
這事兒直接捅到了中央,四十四軍的作風問題,這下是徹底包不住了。
“深圳河事件”一出,四十四軍很快被調到了粵北的窮山溝里,去啃最硬的剿匪骨頭,這味兒,其實已經不對了。
兩年后,裁撤的命令正式下達。
番號是沒了,但那股子勁兒沒散。
四十四軍的主力師,也就是最能打的130師,后來被并入了第四十五軍,組建成了后來大名鼎鼎的第五十四軍,成了另一支王牌部隊里的王牌。
一把用來打仗的刀,在不用打仗的時候,放回刀鞘里才是它最好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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