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發現 | 陜西榆林地區新發現秦直道遺跡段落——考古調查進一步明確秦直道線路的走向

為探究陜西省榆林市境內秦直道資源的具體分布與現存狀況，2024年榆林市文物保護研究所根據市文化和旅游局指示，啟動了榆林地區秦直道考古調查項目。經過大量前期梳理和后期實地調查，在第一階段工作中新發現位于橫山區雷龍灣鎮至城關街道辦的一段長約13千米的秦直道遺跡。此次調查也為陜西開展榆林境內下一階段的直道調查工作積累了一定的工作經驗，為繼續尋找榆林與鄂爾多斯境內尚未確認直道段落的工作打下了堅實基礎。

秦直道及線路概況

秦直道是秦始皇三十五年（前212）命蒙恬修筑的一條北起九原郡治（今包頭市南郊麻池古城），南至云陽（今淳化縣梁武帝村漢甘泉宮遺址）的國家級戰略交通線，目的在于快速連通中央與直北部疆域。

據《史記》，其采取“塹山堙谷”的修筑方式，線路“直通”，全長“千八百里”，修治時間持續至秦二世時期，工程量巨大。該工程其見證了秦漢歷史中的眾多重大事件，為我國的統一和發展進程發揮過重要的歷史作用，影響極其深遠。

因文獻記載簡略，秦直道的具體線路已湮沒于歷史的長河中。自1974年內蒙古自治區考古工作者首次確認秦直道段落至今，眾多學者、考古機構在直道的具體線路走向上做過不少工作，產生了諸多研究成果，形成“西線說”與“東線說”兩種認識。除在認識上有分歧外，尚有相當部分的直道段落未被發現確認。

目前，“東線說”中的一些有較完整考古學證據鏈的認識已漸成學術界共識，其認定的秦直道線路自南向北，經過陜西的淳化、旬邑、甘肅正寧、黃陵、富縣、甘泉、志丹、安塞、榆林和內蒙的鄂爾多斯直至包頭。其中的榆林境內路段，烏審旗至伊金霍洛鎮段、達拉特旗段以北至包頭段的具體線路尚未被確認，對這些段落的保護工作一直未有頭緒。

秦直道考古調查方法

此次考古調查是在總結以往有關秦直道工作與研究成果的基礎上，按照由已知到未知的原則來開展的。通過預先梳理，辨別出以往關于直道路線研究中證據充分、結論準確的認識，后根據這些認識并結合衛星地圖找出已知南（安塞以南）、北段（鄂爾多斯境內）直道的具體分布，進而明確秦直道的衛星視角特征和宏觀路線走向，可知其基本是沿著九原郡治與云陽兩地間直線兩側分布的。

在此基礎上，可判定出榆林境內尚未找到的直道段落大致分布于靖邊縣東部、橫山區西部和榆陽區西部。而后再在這些區域內選取地形地貌適宜觀測的部分，先從衛星視角進行尋找辨別，找出疑似段落后再實地調查驗證。尋找秦直道這類保存較差的巨型遺跡，這應是較為可行的方法。

衛星視角適宜觀測的區域，主要選擇無定河以南的黃土丘陵區，無定河以北，直道基本被毛烏素沙地覆蓋，難以觀測。通過反復查看早期和近年衛星圖，在橫山區西部發現了此段直道。

該段直道沿無定河南側支流蘆河與酒房溝間分水嶺的頂部以西分布，東近明大邊長城，所經區域地貌以黃土溝壑峁梁為主，間有沙地。其線路整體筆直，方向約北偏東13°，特征與內蒙古段秦直道相似，保存狀況較差。

最明顯的部分于早期衛星圖上可明顯辨別出，其北起于雷龍灣鎮張沙墕村西的士尚梁頂部，向南過沙塌村東，李家峁與大陽坬村內，魯家峁村北、中后，進入城關街道顧梁村西，經王家莊西、南，過高豐子村西，穿西灣村中部過至酸棗灣村東側，繼續向南至馮家峁山梁，在經梅家坬村東與古巴路重合后至李家墕村東的山頂。此段直道南北兩側的直線延伸線上出現了大面積沙地，衛星視角已難觀測到具體走向，但在調查中仍有部分跡象發現。

秦直道考古調查新發現

此次調查未開挖探溝，亦未進行大面積的勘探，主要以觀察斷面為主。全線絕大部分路面因自然埋壓、土地沙化、水土流失、植被生長、農田基建和村落建設等影響，或難觀察或已不存。堙谷段落因后期流水侵蝕，未見保存較完整者。確認的遺存有明顯呈直線分布的連續塹山埡口9處，夯土護坡1處，另有多處踩踏路面、夯筑路基和湮谷填土。埡口開口寬度一般在50～90米、路面寬度在40米左右，因自然因素影響，埡口面貌變化很大，除輪廓外基本無可辨的人工痕跡。

塹山埡口

直道的結構從部分溝壁斷面上可清晰觀察到，于表土層下見有踩踏路面層、夯筑路基和填土。踩踏路面呈千層餅狀，厚度一般在11～19厘米間。夯筑路基與填土主要見于路面地勢低洼處及跨溝處，厚度根據所填越溝壑規模的大小而不一。在填越較大規模溝壑時，土方量大且夯筑路基較厚，夯土間夾有填土層，結構較復雜，填土最厚達13米左右。

踩踏路面

夯筑路基

堙谷填土堆積

在填越較小溝壑時，土方量明顯較小，夯筑路基也較薄。如顧梁村西南窖峁南側直道結構完整清晰，其所填越沖溝規模較小，踩踏路面之下僅有1～2層夯筑路基。而士尚梁南北填越深溝的段落，其路基夯筑層數則明顯較多且結構復雜，中間夾有墊土層。此外還發現有緊依直道分布的小型秦漢時期遺址1處，性質為驛站或養護類設施，部分路表分布有少量典型的秦漢時期陶瓦片，時代特征明確。

附屬遺址與路表采集陶瓦片、五銖錢

此段直道具有以下特點：（1）路線筆直。因地形環境帶來的影響較南段直道減弱，此段直道基本依筆直線路塹山堙谷修筑，與南段直道沿山脊塹削修筑的方式和蜿蜒前行的選線特點明顯不同，在跨溝段尚未見南段直道“之”字形上下坡的現象。（2）就地取材。塹山埡口原截面應為倒梯形，未見明顯的防護設施，兩側地勢低洼（或原有溝壑）處及堙谷部分均就地以土填墊，尚未發現其它建筑材料。（3）附屬遺址較少，尚未見行宮、烽燧等遺存。（4）路面遺物整體很少且存體較小，除局部段落可見少量陶片外，絕大部分路面未見陶片等遺物。

秦直道考古調查的意義

此次榆林地區秦直道考古調查被確認的直道段落，是近年來秦直道研究領域的一個突破性發現，打破了中段直道長年未能被精準定位的困局，為確定秦直道的整體宏觀路線增添了新的強有力的證據，有助于平息關于直道具體行經線路的爭論，為今后秦直道系統性資源調查以及更深層次研究的開展減少了阻力，也為地方政府進行準確的劃定保護提供了依據。同時，此次調查也為陜西開展榆林境內下一階段的直道調查工作積累了一定的工作經驗，為繼續尋找榆林與鄂爾多斯境內尚未確認直道段落的工作打下了堅實基礎。

榆林市文物保護研究所

執筆：龐和平 雷慶慶

（圖文來源于“文博中國-中國文物報”，侵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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