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鈴聲突然劃破了吳家的寧靜,手里正和面的老吳急忙擦了擦手,接起電話后,臉上的表情由疑惑轉為驚喜,再到糾結。他的雙手微微顫抖,臉上皺紋更深了。
"爸,電話里說啥了?是拆遷的事?"小兒子吳小軍從沙發上跳起來,眼睛閃著光。
"是啊,來通知了...咱們家的老房子確定要拆了,政府給了280萬補償款。"老吳聲音沙啞,眼睛卻望向遠處,似乎在思考什么重大問題。
吳家兄弟倆站在父親面前,眼神中既有驚喜又帶著幾分算計。大兒子吳大山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一輩子守著那片祖傳的農田,兒子已上大學,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小兒子吳小軍則在縣城里開了個小生意,平日里花錢如流水,家里時常周轉不開。
"爸,這筆錢您準備怎么分?"吳小軍迫不及待地問道,屋子里的空氣頓時凝固起來,連廚房里的老母親也停下了切菜的聲音。
老吳嘆了口氣:"我和你媽留80萬養老,你們兄弟倆一人100萬吧。"
這時,大兒子的媳婦李芳推門進來,手里還拎著剛從地里摘的新鮮蔬菜,聽到老人家的分配方案,她的臉色驟變,菜籃子"咚"的一聲掉在地上。
"這錢,不能這樣分!"李芳的聲音在屋子里回蕩,所有人都愣住了,屋外的知了聲也仿佛停了下來。
"憑什么我們家和小軍家分一樣多?"李芳的聲音帶著些許顫抖,但眼神堅定,"這些年,我和大山照顧二老,種地、做飯、看病,哪一樣我們沒出力?小軍在縣城瀟灑,十年八年才回來一趟,現在分錢倒是一樣的份額?"
屋里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仿佛連窗外透進來的陽光都變得刺眼。老吳低著頭,粗糙的手指在桌面上無意識地畫著圈。老母親從廚房里走出來,擦了擦手上的水,嘆了口氣。
"芳啊,你這話說得太過了,"老母親的聲音有些哽咽,"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計較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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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小軍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嫂子,你這話什么意思?我雖然在外面,但每年過年不也給爸媽買東西嗎?你這是嫌棄我沒盡孝?"
吳大山站在一旁,臉上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掉,既不敢看妻子,也不敢正視弟弟的眼睛。他清楚妻子說的是事實,這么多年,確實是他們夫妻倆照顧父母更多,但兄弟之情又讓他難以開口支持妻子。
"我不是這個意思,"李芳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聲音低了下來,"我只是覺得應該公平一些。你看,我們家大山這些年沒少給父母出錢看病,蓋新房時也是大山出了大頭。我們家孩子馬上大學畢業,還愁著買房子的事情..."
老吳突然拍桌而起:"夠了!這錢是我和你媽的,怎么分我們說了算!"老人家少有這樣發火的時候,屋子里頓時安靜下來,只聽得見窗外的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這時,吳大山的手機響了,是兒子小寶打來的。電話里,小寶告訴父親他考上了北京的研究生,需要一筆錢做學費和生活費。吳大山聽后,臉上既是欣喜又是憂愁,嘴唇抿得緊緊的。
"恭喜啊,大哥,小寶有出息!"吳小軍說道,但語氣中帶著一絲酸意。他自己的兒子初中都沒畢業就輟學了,現在在工廠打工,月薪不過幾千塊。
李芳接過手機,和兒子聊了幾句,掛掉電話后,她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流了下來:"爸,您看看,小寶這么爭氣,以后還要買房、結婚,我們真的需要這筆錢啊..."
老母親這時候緩緩走到李芳身邊,拉住她的手:"芳啊,媽知道你為這個家付出了很多,可是小軍家的情況也不容易啊。他那個店鋪前年被水淹了,欠了一屁股債,現在還沒還清呢。"
吳小軍聽到這話,眼圈也紅了,聲音哽咽道:"是啊,嫂子,我知道我這些年少回來看爸媽,但我也是因為忙著還債啊。我不是不孝,只是...真的很難..."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敲門聲。門開了,是村支書老張。他滿臉笑容地走進來:"老吳啊,我來告訴你個好消息,政府考慮到你們家的特殊情況,決定再給你家追加20萬的補償,算是對你多年來支持村里工作的感謝!"
屋子里的空氣瞬間凝固了。
老吳一聽這話,眼睛一亮,似乎看到了解決問題的希望。他沉思了一會兒,突然咧嘴笑了:"這樣吧,我和你媽商量過了,我們老兩口留70萬,剩下的230萬,大山家拿130萬,小軍家拿100萬。"
李芳聽到這個分配方案,臉上的表情緩和了許多。吳小軍雖然心里有些不平衡,但看到父親堅定的眼神,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爸,您少留點錢不行啊,"吳大山擔憂地說,"您和媽的養老錢得多備些。"
老吳擺擺手:"我們老兩口花不了那么多,再說了,你們兩個有出息,以后我們老了還不是靠你們?"
老母親坐在一旁,笑著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是啊,看到你們兄弟和睦,比什么都強。錢嘛,夠用就行。"
吳小軍突然走到李芳面前,誠懇地說:"嫂子,這些年確實是你和大哥辛苦了。我以后會常回來看爸媽的,不會再讓你們一家操心。"
李芳看著小叔子真誠的眼神,心中的怨氣漸漸消散。她想起了當年剛嫁進吳家時,小軍還是個懵懂少年,幫她提水、劈柴的情景。血濃于水,終究是一家人啊。
"小軍,我剛才話說重了,你別往心里去。咱們都是為了各自的家庭著想,"李芳的聲音輕柔了下來,"以后你要是有困難,大哥大嫂也會幫你的。"
吳大山看著妻子和弟弟和解,長舒了一口氣,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他走到父母身邊,鄭重地說:"爸、媽,這筆錢您二老必須留夠,我和小軍一定會照顧好您們的晚年。"
窗外,夕陽的余暉灑在這個普通的農家小院里,照在每個人的臉上。老吳和老伴相視一笑,眼角的皺紋里盛滿了幸福。他們知道,比起財富的多少,家人的和睦才是最珍貴的財富。
晚飯時分,一家人圍坐在一起,碗筷相碰的聲音和歡聲笑語交織在一起。李芳親手炒了幾個拿手菜,吳小軍則拿出了珍藏的好酒。
"來,為了咱們吳家的未來,干杯!"老吳高舉酒杯,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在這個平凡的鄉村晚餐桌上,一個家庭經歷了風波后重歸于好。拆遷款的分配不再是分割家人的鴻溝,而成了連接彼此的紐帶。因為他們明白,金錢雖然重要,但親情更加珍貴,這才是真正經得起歲月考驗的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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