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五年九月九日,就在朝鮮京城——也就是現在的首爾,那個原日本駐朝鮮總督府的大廳里,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那天,象征著日本帝國野心的“旭日旗”像塊破抹布一樣滑了下來,緊接著升上去的是美國人的星條旗。
底下的日軍將領一個個臉色灰敗,跟丟了魂似的。
但在這一堆垂頭喪氣的敗軍之將里,有個叫丸山八束的陸軍少將,那心情估計比誰都荒誕。
為啥?
這哥們研究了一輩子怎么用巨型重炮轟碎敵人,結果這幾年別說開炮了,連個正經仗都沒打過,最后竟然混成了個“兵器部長”。
這哪是打仗啊,分明就是把一堆精心擦亮的殺人利器,像送快遞一樣打包送給美國人當戰利品。
說起這個丸山八束,在當年那幫狂熱的日軍軍官堆里,絕對算個“奇葩”。
翻翻他的老底,一八九零年出生在長野縣,陸軍士官學校第二十四期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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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期出了不少狠人,像后來干到參謀次長的河邊虎四郎,還有搞情報的秦彥三郎,那都是那是的風云人物。
可丸山跟這些“天之驕子”不一樣,他畢業后沒考上陸軍大學校。
要知道,在舊日本陸軍那個死板的體系里,沒上過“陸大”,你就等于腦門上貼了個“二流”的標簽,跟制定大戰略的“軍刀組”精英圈子基本絕緣了。
這事兒吧,對那是的他來說是個打擊,但現在回頭看,簡直是祖墳冒青煙的大幸。
因為沒有那個精英包袱,他也別想什么大戰略了,只能老老實實走技術流,一頭扎進了炮兵坑里。
而且他鉆研的還不是一般的炮,是那種死沉死沉、貴得要命的——野戰重炮。
一九三九年,日本陸軍在中國戰場那個泥潭里越陷越深。
別的將領都在前線拼命撈戰功的時候,丸山八束去當了野戰重炮兵第十七聯隊的聯隊長。
大家可能對這個“重炮”沒概念,當時日軍這配置聽著那是相當唬人:一百五十毫米的重加農炮、二百四十毫米的巨炮,甚至還有像大水桶那么粗的三百零五毫米重型榴彈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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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這是戰場上的“拆遷隊”吧?
可現實太骨感了。
二戰那是機械化戰爭,日軍那點可憐的卡車根本拖不動這些十幾噸重的鐵疙瘩。
往往是前線步兵把仗都打完了,丸山的重炮還在半路泥坑里趴窩呢;好不容易把炮架起來了,美國人的飛機早就在頭頂上轉圈了。
在那個講究“精神原子彈”的瘋癲年代,他守著全日本最笨重的家伙,活成了一個巨大的笑話。
丸山在這個尷尬的位置上混到了大佐,其實就注定了他后來的命運:守著一堆威力巨大的廢鐵,眼睜睜看著戰爭從平面推進變成了立體絞殺。
時間晃悠到一九四四年,日本眼看就要完犢子了,所謂的“絕對國防圈”被美軍一個個敲碎。
這時候,丸山八束的調動軌跡,簡直就是日軍垂死掙扎的心電圖。
三月份,他被火急火燎地調去沖繩,當了個船浮要塞司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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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地方在西表島那邊,本來是為了防備華盛頓條約限制搞的秘密基地。
誰知道,屁股還沒坐熱,五月份他又被調回了本土,去當舞鶴要塞司令官。
這一波操作,現在看來簡直是神走位。
要知道,后來沖繩被打成了人間地獄,那是鐵雨洗地啊。
而舞鶴是京都的后花園,屬于大后方。
丸山這一走,完美避開了沖繩的絞肉機。
雖然舞鶴也有幾個像樣的大炮臺,以前連那個搞出“滿洲國”的石原莞爾都被貶到這兒來看大門,但在四四年這會兒,這地方就是個心理安慰。
每天看著美軍的B-29轟炸機在萬米高空飛過,丸山手里那些老掉牙的岸防炮,除了抬頭看天,啥也干不了。
等到一九四四年十月,戰火都要燒到家門口了,丸山迎來了他軍旅生涯的最后一站:朝鮮半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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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替松尾春重,當了駐朝鮮軍的兵器部長。
這時候他的頂頭上司,就是那個著名的甲級戰犯板垣征四郎。
那時候的朝鮮半島,氣氛詭異得很。
美軍玩的是“跳島戰術”,指不定哪天就登陸了。
日本大本營為了防這一手,把駐朝鮮軍改編成了第十七方面軍。
丸山雖然在一九四五年六月終于混上了陸軍少將,但他這個“兵器部長”,干的根本不是指揮千軍萬馬,而是個管倉庫的“大管家”。
這活兒簡直絕望。
他手里握著整個朝鮮半島日軍的家底,但他比誰都清楚,倉庫里那些昭和初期的三八大蓋、打一發就要歇半天的反坦克炮,面對美軍的鋼鐵洪流意味著什么。
尤其是到了四五年四月,上月良夫中將來了之后,整個司令部都在為那個永遠不會到來的“本土決戰”做最后的瘋癲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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丸山每天的工作,估計就是在賬本上算計著:咱們還有多少子彈夠用來“玉碎”?
老天爺最后也沒給丸山驗證他重炮威力的機會,反而是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廣播里傳來了“玉音放送”,日本投降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對于像丸山這樣一輩子搞技術、沒去南京搞屠殺、也沒在東南亞虐待戰俘的“技術官僚”來說,心理防線的崩塌比肉體消滅更可怕。
九月八日,美軍第二十四軍在仁川登陸。
九月九日,受降儀式在京城舉行。
作為兵器部長,丸山八束的任務是配合美軍解除武裝。
大家腦補一下那個畫面:一個研究了半輩子怎么用火炮殺人的將軍,最后時刻不僅沒有拉響導火索,反而要拿著厚厚的清單,把倉庫里擦得锃光瓦亮的槍炮,整整齊齊地交給在那嚼著口香糖的美國大兵。
所謂的大日本帝國陸軍,最后剩下的唯一一點體面,也就是那幾本造冊清晰、連一顆螺絲釘都沒少的武器移交清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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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儀式結束后,看著那些還沒來得及射向敵人的武器,在場的日軍將領大多是一臉木然。
丸山八束站在那兒,心里指不定在怎么復盤這場荒謬的戰爭。
那些不但沒能保家衛國,反而把國家工業底子掏空的重型兵器,最后全成了歷史的廢鐵。
戰后,丸山八束也沒像他的上司板垣征四郎那樣被送上絞刑架。
他就像一粒塵埃一樣,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公眾視野里。
直到一九五三年十二月六日,丸山八束病逝,終年六十三歲。
他這輩子拿過的最高榮譽就是個“功四級金鵄勛章”,這個級別在將軍里頭真不算高,也就側面印證了他確實沒啥“顯赫戰功”。
參考資料:
外山操,《陸海軍將官人事總覽 陸軍篇》,芙蓉書房,198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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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川秀樹,《日本陸軍將官辭典》,芙蓉書房出版,2001年。
日本防衛廳防衛研修所戰史室,《戰史叢書》,朝云新聞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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