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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即日起,本報開始連載作家馮杰的《懟畫錄》。河南話里,“懟”不是一個“細詞”,而是一個“粗詞”,含魯莽猛烈味,起意多指做壯漢粗事。好在“懟”還有另一層意思,也有“討論”“碰撞”之意。《懟畫錄》是馮杰幾十年紙上生涯最好的證明,也是他作為詩人、散文作家以及文人畫家多重身份的集中呈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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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蒲記
在民間環保協會參與環保那兩年,知道在評估環保標準里,有一個樸素的“蒲草標準”:水中如有蒲叢生長,證明此地環保質量過關。香蒲和鷺鷥都是水質的天然監督員,可信程度高過拿國家工資的環保局局長。鷺和蒲還不需要供給。鳥和植物心有靈犀。
我腕下畫出的香蒲別于古人案頭香蒲,不是畫技好,是材質獨特。
我畫蒲草不帶清氣,咖啡味道,用美國正宗雀巢咖啡來畫中國蒲。不設它色,一步到位。材質是咖啡調和熟普洱茶湯。
咖啡在宣紙上交融那一刻,靜處生變,“咖啡因”也是“咖啡洇” —— 會隨著自然洇散,迷幻,提神,似滿天的雀巢,配合著膨脹熟透的香蒲花要炸裂升空。常用的赭石色不能如此表達,赭石色的滲透力顯弱。
紙張要用存放五年以上的白宣。
在北中原濕地,香蒲茂盛,多種用途,但主要編制蒲團和蒲包。歷史上的蒲團供真和尚打坐,現實里的蒲團供假和尚使用。鄉村編就的蒲包,帶著草氣,專供豆腐坊里生長豆芽,現在愛馬仕包包再名貴,長豆芽時不能使用。蒲根可入藥,最高處的蒲穗棒治療外傷,在河灘割草時我們劃破了手指,敷上它止血,療效近似云南白藥。
我童年過冬鋪的草褥子和它有關,草褥子下就是蒲葉編織的蒲席——暄松,厚實,散發清逸之氣。它溫暖程度如一篇帶有感情的課文。在冬天馬廄,馬匹身上也常常遮蓋蒲草褥子,用于午夜御寒。
香蒲和菖蒲,本是兩種草,藥方上說,菖蒲功能治療心神不寧,可開竅,菖蒲配上遠志、龜板,治健忘癥。我畫蒲棒槌為蒲草的標識,遠看極為醒目,在潛意識里,畫菖蒲也是為了治療健忘。怕遺忘掉草木形狀,遺忘掉草木講的方言。我讀到馬一浮的詩:“已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長空送鳥印,留幻與人靈。”便抄下來作我畫植物的標準。
畫蒲后用曙紅色添一只瓢蟲,會意外出彩,意境算是活泛了,理論上近似畫龍點睛,畫人點阿堵,近似畫美人點那么一滴乳紅。紙上飛逝的蒲花可是那年見到的一片?
我辦一個小型畫展,晚報的女記者馬思璐人高馬大,戴一身玉,竟不知菖蒲為何物,問我,是像春都火腿腸那樣?你是比著火腿腸畫的嗎?
我才知道是說菖蒲棒。
我聽后只好賣弄說,這是古代女子的定情物,面對愛情,古代女子是這樣抒情的:“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移。”不像現在城市姑娘只知道要車。
她反問,要是你有個女兒出嫁,愿意只要菖蒲嗎?
我說我沒有女兒,我只是整天在為兒子買房首付發愁,頭大。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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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 編 | 張益嘉
審 核 | 張建全
終 審 | 張嘉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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