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早春的朝鮮半島,在抗美援朝第四次戰役最膠著的階段,美軍試圖利用志愿軍主力休整補充的戰機向北突進,企圖在第五次戰役開始前奪取更多關鍵地形。
漢灘江南岸,152.2高地猶如一顆釘在防線上的釘子。駐守在這里的是志愿軍第26軍76師227團5連的官兵。
他們身后是封凍未融的漢灘江,這也意味著退路已絕。每個人都知道現在必須牢牢守住陣地,直到后續部隊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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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一個山東漢子正背著2箱總重60斤的手榴彈,他的身體在重負下微微向左傾斜,他的左腿里有一塊1949年上海戰役留下的彈片,每逢寒冷天氣就鉆心地疼。
更折磨人的是腦袋里還有一塊彈片,它就像一顆埋藏的釘子,隨時可能被震動觸發劇痛。
王德明能出現在朝鮮前線,原本是不太可能的事。上級考慮到他身體多處負傷,左手活動不便,腦袋里的彈片時常引發劇烈頭痛,已經決定讓他留在后方。
但王德明直接找到了連部。連長看著他微微顫抖的左手和因疼痛而緊鎖的眉頭,搖頭勸道:“老王,你為革命負的傷夠多了,該歇歇了。”
王德明卻沒有退縮。他連續三天守在連部門外,從清晨到深夜。最終這份堅持感動了領導,特批他以擔架員的身份,跟隨第26軍第76師第227團第五連奔赴朝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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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明,今天送完這趟,你下來歇歇。”臨行前運輸隊長看著他蒼白的臉色說。“陣地上的同志更累。”王德明只是搖搖頭,把繩子在肩上勒緊了些。
他選擇了一條隱蔽但比較陡峭的小路。之前的18趟,他通過這條路向152.2高地運送了36箱彈藥,背下了18名重傷的戰友。
每一趟他都能在百米外聽到陣地上各種熟悉的聲音:步槍的點射、機槍的連發、干部們的指揮聲、戰士們搬運彈藥的響動。
但今天卻不同。距離陣地還有200米時,王德明突然停了下來。他伏在一塊巖石后仔細傾聽發現陣地一片死寂。
王德明的心突然沉了下去。他解開背帶將彈藥箱藏在石縫中,只帶著步槍和4顆手榴彈開始匍匐前進。王德明爬得很慢,因為他必須確認陣地的真實情況。
多年的戰場經驗告訴他:這一次不同尋常的寂靜,往往意味著最壞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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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王德明翻進戰壕時,第一個沖擊他的是氣味一股濃烈的硝煙味下,是血腥和焦糊的混合氣息,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內臟特有的甜腥。
當他抬頭看向陣地時,眼前的景象讓他終生難忘:被炸斷的木頭、扭曲的槍支、散落的軍帽和破碎的水壺混在泥土中。
一個戰士仍然握著打光子彈的步槍,手指緊扣扳機,另一個趴在坍塌的掩體上背上布滿彈孔。
王德明看到了連長。那個總是挺直腰板說話、會在戰前會上說“黨員站第一排”的漢子,此刻仰面躺在指揮位置。他的棉衣從腹部被完全撕開,腸子流了一地。
最讓王德明窒息的是連長的眼睛還睜著,望向鉛灰色的天空,嘴唇微微張開,仿佛還有命令要下達。
“連長.”王德明邊跪下來邊喊道,然后他伸手輕輕合上他那雙眼睛。他環顧四周看見指導員、3個排長、所有班長的遺體都在附近。他們幾乎都朝著敵人來的方向,保持著戰斗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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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王德明聽到了有人在抽泣。在戰壕拐角處,在坍塌的防炮洞旁,在彈坑里,他找到了15個活人。他們都是新兵。
最小的那個抱著膝蓋縮在角落肩膀一聳一聳,另一個不停地重復拉槍栓的動作,盡管彈夾早已打空,還有3個擠在一起,直勾勾地盯著地面發愣。
“還有多少彈藥?”王德明問。沒人回答。“干部們呢?都犧牲了?”他又問。
一個娃娃臉的新兵抬起頭,嘴唇翕動了幾下,才發出聲音:“美國鬼子又要上來了。”
隨著山下傳來了英語的呼喊聲和哨子聲。王德明從戰壕邊緣小心望去,大約兩個排的美軍已經展開戰斗隊形,開始向高地推進。
他們走得很從容,甚至有些散漫,顯然認為陣地上的抵抗已經瓦解。距離:300米,而且正在快速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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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明的大腦飛速運轉。撤退?不可能,背靠漢灘江,無路可退。死守?15個毫無經驗的新兵,面對2倍于己、裝備精良的美軍。
投降?這個念頭一閃而過,立即被他掐滅,他不是這樣的人,他相信這些孩子也不是。
他看了看手中的步槍,又看了看那些年輕而驚恐的臉。然后他做了這輩子最重要的決定。
他大步跨到戰壕中央,用槍托重重砸在凍土上,發出沉悶的“咚”聲。15雙眼睛齊刷刷看向他。
“都站起來!”他的聲音嘶啞但有力,“看著山下!敵人在那里!看著你們身邊的同志!他們已經犧牲了!現在你們想成為下一具尸體,還是想讓他們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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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兵們被這突如其來的吼聲震住了。
“我叫王德明,1948年參軍,打過淮海戰役,渡江戰役也打過,上海戰役也打過!”
他扯開棉衣領口,露出胸前和肩膀的傷疤,又指著自己左腿,“看到這些傷了嗎?每一道都是和敵人拼出來的!現在我以黨員的身份命令你們:現在聽我指揮!”
“可你是擔架隊的”一個細小的聲音說。“對,我是擔架隊的!”王德明直視那個說話的新兵,“但我也是老兵!比你們任何人都知道怎么活下去!想活命,就照我說的做!”
山下美軍的先頭部隊已經進入200米范圍。“第一,檢查武器彈藥!第二,兩人一組,找還能用的射擊位置!第三,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開槍!”王德明的指令像子彈一樣射出,“快!動作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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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恐懼。新兵們開始動起來。雖然動作笨拙,雖然雙手還在顫抖,但他們開始執行命令。
王德明迅速巡視陣地,心中有了底:正面約50米的防御寬度,戰壕損毀嚴重但仍有利用價值,有3處機槍陣地完好但無人會用,迫擊炮和火箭筒完好但同樣無人操作。
“你,叫什么?”他拉住那個娃娃臉新兵。“王小柱。”“王小柱,你現在是我的通訊員。我喊“傳”,你就重復我的話,讓所有人都聽見!”
“你,還有你,收集所有彈藥,集中到這里!”“你們3個,把烈士遺體移到后面動作輕點,他們都是英雄!”
一條條指令發出,陣地開始有了秩序。慌亂的情緒像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緊繃的專注。新兵們開始意識到:這個突然出現的瘸腿老兵,可能是他們唯一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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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軍進入了200米距離。他們沒有遇到抵抗,隊形更加松散。王德明趴在連長犧牲的位置,那是整個陣地視野最好的地方。
他默默估算著距離、風速、角度。多年的戰場經驗在他腦海中形成一張精確的網格。
“傳”:所有人,穩住,等敵人進入50米!”王小柱稚嫩但堅定的聲音在陣地上回蕩:“等敵人進入50米再打!”
新兵們的手指搭在扳機上,有人深呼吸,有人閉眼祈禱,有人死死盯著越來越近的敵人。
王德明注意到,領頭的美軍士兵已經放松警惕,甚至有人點起了香煙。顯然他們認為陣地已經無人防守。
60米。美軍士兵幾乎直起了腰,槍口朝下,步伐輕松。50米:這個距離志愿軍的步槍和手榴彈可以把威力發揮到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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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一聲怒吼“打!”王德明的槍聲是第一聲。領頭的美軍士兵像被重錘擊中,仰面倒下。緊接著陣地上爆發出參差不齊的槍聲。
新兵們的射擊毫無準頭,但15支槍同時開火,在近距離形成了密集的火網。
美軍被這突如其來的反擊打懵了。前七八個人瞬間倒下,其他人慌忙臥倒。但他們畢竟是訓練有素的部隊,短暫的懵逼后迅速組織還擊。
自動武器的火力開始壓制陣地,子彈打在掩體上噗噗作響,新兵們被壓制得抬不起頭。
“手榴彈!”王德明大吼。10幾顆手榴彈被扔了出去。有的扔得太近,在陣地前爆炸,有的扔得太遠,落在無人區,但有三四顆落入了美軍散兵線。
爆炸聲中夾雜著慘叫。“機槍!機槍為什么不開火?”王德明朝一挺完好的輕機槍位置喊道。守在那里的新兵滿臉通紅:“不會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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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明連滾帶爬沖過去。那是一挺日式“拐把子”機槍,和他熟悉的捷克式不同。
但他沒有時間猶豫:戰場是最好的老師。他快速檢查供彈裝置,拉栓上膛,對準山下正在重新組織的美軍扣動扳機。
機槍的加入瞬間改變了火力對比。美軍的第一波進攻被打退了,留下10幾具尸體和傷員,倉促撤到100米外的安全距離。
陣地上短暫的寂靜被粗重的喘息聲打破。新兵們面面相覷,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打退了敵人的進攻。但王德明知道這只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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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軍退卻后的寶貴間隙,王德明做了3件事。
統計彈藥和人員。15人無一陣亡,2人輕傷,步槍子彈平均每人只剩20發,手榴彈41顆,機槍子彈2箱半。最要命的是仍然沒人會用那門迫擊炮和火箭筒。
整編隊伍。他將15人分成3組:射擊組8人,由他直接指揮,投彈組4人,機動組3人負責運送彈藥和救護。
傳授最基本的戰場法則。他語速極快,但每個字都清晰:“射擊要穩,瞄準了打,三發點射,別像撒豆子!”
“手榴彈拉弦后數兩秒:1、2然后再扔!讓它在敵人頭頂爆炸!”“炮擊時躲好,炮聲一停馬上回陣地,敵人步兵就上來了!”
他指著迫擊炮和火箭筒:“這些現在用不上,但如果到最后時刻,它們是我們留給敵人的最后禮物。”新兵們聽懂了他的意思。氣氛沉重但沒有人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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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擊果然來了。美軍的105毫米榴彈炮開始覆蓋射擊,整個高地陷入火海。
新兵們蜷縮在防炮洞里,聽著外面天崩地裂的巨響,感受著大地痛苦的顫抖。
王小柱縮在王德明身邊,突然問:“王班長,你說咱們能守住嗎?”王德明沒有立刻回答他。
他聽著炮彈落點的規律,判斷著美軍的意圖。一會兒他說:“你知道咱們背后是什么嗎?”
“漢灘江。”“江后面呢?”新兵們沉默了。“江后面是更多的高地,是咱們的主力部隊,是剛剛開始的第五次戰役。”
王德明的聲音在炮聲中顯得異常平靜,“咱們在這里多守1分鐘,大部隊就多1分鐘準備。咱們在這里倒下,后面的戰友就能少倒下1個。”
炮擊停了。按照美軍的戰術,步兵該上來了。“進入陣地!”王德明第一個沖出防炮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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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軍的第二波進攻明顯更加謹慎。他們采用交替掩護的方式推進,后面跟著兩挺重機槍提供火力支援,還有狙擊手在尋找有價值目標。
戰斗進入了殘酷的消耗階段。新兵們開始適應戰場的節奏。射擊不再慌亂,投彈也有了準頭。
但他們付出的代價是慘重的:一個投彈手在探身扔手榴彈時被狙擊手擊中頭部,當場犧牲,一個射擊手轉移位置時動作過大,被機槍掃中胸口。
“衛生員!衛生員!”有人喊道。“沒有衛生員了!”王德明一邊還擊一邊吼,“機動組,救人!其他人,繼續戰斗!”陣地上只剩下13人。
美軍的兩挺重機槍成了最大的威脅。它們被精心布置在射界良好的位置,子彈像梳子一樣掃過陣地前沿,壓得所有人無法抬頭。
王德明盯著機槍的位置心中盤算著:大約150米,步槍夠不著,手榴彈扔不到。必須解決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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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那門沒人會的迫擊炮,又看了看火箭筒,最后目光落在收集來的美制手雷上。一個危險的計劃在他腦中形成。
“王小柱!”“到!”“聽著,我要是回不來,你接替指揮。”王德明將4顆美制手雷塞進懷里,“記住一件事:拖時間。能拖1分鐘是1分鐘,能拖1秒鐘是1秒鐘。
“王班長,你要干什么!”王德明沒有回答。他抓起一支步槍,翻身滾出戰壕,利用彈坑向山下匍匐前進。“王班長!”新兵們的驚呼被槍聲淹沒。
這段20米的爬行,是王德明生命中最漫長的距離。美軍的子彈追著他打,濺起的泥土撲了他一臉。舊傷開始劇痛,腦袋里的彈片像要被炸開。在距離機槍陣地20米的一個彈坑里他停了下來。
他取出第一顆手雷,拉環,心里默數然后手雷在空中劃出弧線。“轟!”一挺機槍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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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挺機槍立即調轉槍口。王德明縮回彈坑,子彈打在坑沿的噗噗聲密集如雨。
他等待著一個間隙,猛地探身扔出第二顆手雷:偏了只炸倒了兩個步兵。
沒有第3次機會了。三四支槍同時封鎖了這個彈坑。就在王德明準備拉響最后兩顆手雷時,他聽到了志愿軍的槍聲:來自陣地!新兵們在為他提供掩護!雖然槍法不準,但足以干擾美軍。
抓住這寶貴的幾秒鐘,王德明扔出第3顆手雷,然后翻身滾向下一個彈坑。當他終于爬回陣地時,幾乎虛脫。兩個新兵把他拖進戰壕,他這才看到,陣地上只剩9個人了。
“你們”他喘著粗氣。“王班長,”王小柱臉上黑一道白一道,眼神卻異常堅定,“我們都是你的兵。”
時間在血腥的拉鋸中流逝。9個人變成了7個,7個變成了5個。彈藥越來越少,最后平均每人只剩下3發子彈和1顆手榴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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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將近,天空呈現出一種殘酷的瑰麗:血紅、橙黃、暗紫交織在一起。美軍的第7次進攻被打退后山下出現了短暫的寂靜。王德明知道這是最后的總攻前的喘息。
他召集剩余的5個人:王小柱和4個他叫不出名字的新兵。借著最后的天光,他仔細看著這些年輕的臉:最大的不過20歲,最小的可能才十七八。
如果在和平年代他們應該在學堂讀書,在田間勞作,在父母身邊撒嬌。
“咱們守了多久?”他問。“從你來到現在6個小時。”王小柱說。6個小時。王德明望向北方,援軍應該快到了。但美軍的下一次進攻,他們恐怕撐不過去了。
“還有多少彈藥?”“步槍子彈14發,手榴彈5顆,機槍,沒子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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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明沉默地分配最后的彈藥。他自己只留了一顆手榴彈,其余都分給了新兵。
“聽我說,”他的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下次進攻,放近了打,把所有彈藥一次性打光。
他沒有說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了。5個人,5顆手榴彈,至少能帶走10個敵人。
天色完全暗了下來。寒風吹過高地上的焦土和遺體。5個幸存者靠在一起,用彼此的體溫取暖。沒人說話,只有沉重的呼吸聲在夜色中飄蕩。
王小柱突然輕聲哼起歌來,是山東老家的民歌,調子簡單而哀傷:“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
其他新兵慢慢跟著哼起來。聲音很輕,但在寂靜的陣地上清晰可聞。王德明沒有哼,他只是靜靜地聽著,看著這些即將走向生命終點的年輕人。
山下傳來了坦克發動機的轟鳴聲。兩輛謝爾曼坦克在步兵的簇擁下開始推進:這是總攻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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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戰斗。”王德明平靜地說。5個人進入最后的射擊位置。王德明看著越來越近的坦克和步兵,握緊了手中唯一的手榴彈。
他想起淮海戰役時的沖鋒,想起渡江時的炮火,想起上海的高樓,也想起離家時母親的眼淚,想起入黨宣誓時的誓言,想起跨過鴨綠江時那冰封的江面。
就在坦克進入百米距離時,北岸突然爆發出震天動地的炮聲!不是美軍的105毫米,是更沉重、更密集的炮火:志愿軍的重炮群!
炮彈越過漢灘江,準確地落在美軍進攻隊形后方。緊接著嘹亮的沖鋒號從江對岸傳來,無數身影開始強渡冰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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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援軍!是咱們的援軍!”
王小柱跳起來,眼淚奪眶而出。王德明癱坐在戰壕里,手中的手榴彈滾落在地。他看著如潮水般涌過江面的戰友,看著美軍慌亂后撤,看著夜色被炮火和信號彈染成詭異的白晝。
5個幸存者互相攙扶著站起來。152.2高地上在犧牲的戰友們中間,他們像五棵燒焦但未倒的樹。
后來戰報上簡潔地記錄著:“1951年3月21日,227團5連在152.2高地阻擊美軍一個加強連的反復進攻,為主力調動爭取了6小時寶貴時間。陣地上最終幸存5人,”殲敵39人。
有人問他那一戰的細節,他總是沉默良久。“不是我的功勞。”他最終會說,“是那些孩子,他們本來可以害怕,但他們選擇了成為戰士。”
“那個王小柱呢?”有人問。“犧牲了。在第五次戰役中。”“其他四個新兵呢?”“2個犧牲在朝鮮,一個重傷回國,還有一個不知道,戰后就失去了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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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明有時候我會想,如果那天我早到10分鐘,或者晚到10分鐘,一切會不會不同。
但戰場上沒有如果。我們能做的就是在那個時刻,做出那個時刻該做的決定。”
王德明榮記特等功,同時并被中國人民志愿軍總部授予“一級英雄”榮譽稱號。
戰爭勝利后,王德明隨部隊凱旋。組織上肯定他的才能與貢獻,本已安排他繼續在部隊任職。然而這位從田間走出的英雄,心中惦念的仍是那片生養他的土地。
他婉謝了組織的安排選擇解甲歸田,回到家鄉默默務農,將往日的輝煌功勛深藏于心,在平凡的日子里耕耘著和平與安寧。
2002年,英雄與世長辭,享年77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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