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舒禾找到包廂時,里面一片狼藉。
只有陸祈年坐在主位等她。
他掐滅指尖的那半支煙,閑庭闊步地朝她走過來。
“陸祈年,安安呢?你把他......”
后半句還沒說完,陸祈年就伸手攥住她的脖子,將人狠狠地按在墻上。
他咬著牙,雙目猩紅,“沈舒禾!你故意的?什么時候知道我的身份的?你想要什么?”
眼前的男人陌生到好像剛認識般,她只覺得從頭涼到了腳。
“陸祈年!這話該我問你吧!為什么要來招惹我?為什么要騙我?”
她恨這個男人,他毀了自己,也毀了安安,真是壞透了!
為了騙自己,甚至還找人偽造了結婚證!
這是詐騙!裝窮騙婚,還婚內出軌!
但她根本沒有跟陸祈年對抗的實力,所以她連質問的勇氣都沒有。
他冷嗤了一聲,松開手,“我會給你錢,安安歸我,你要多少錢都可以。”
沒有道歉,也沒解釋,他眼底閃過的也只有憐憫和同情。
她梗著脖子,“不行!當初你根本就不想我生下安安,我不會把他給你的!”
婚后第二年,她懷孕了,陸祈年沒有開心的表情,而是在客廳抽了一整夜的煙霧。
清晨,他說打掉孩子,軟的硬的哄著她,她沒同意。
“安安是陸家的孩子,你有錢給他高質量的生活和教育嗎?”
沈舒禾自知不能跟陸祈年硬碰硬,于是她軟下聲音去哀求。
“祈年,你就算要把安安從我身邊帶走,也要給孩子一個緩沖期吧,他今天食物中毒還發著燒呢,有什么我們明天坐下來好好商量好不好?”
這招很管用,陸祈年眼神軟了下來,他松口了,讓司機送她們去見安安。
臨走時,他突然叫住沈舒禾。
“我和林疏桐的情意不是你能拆散的,你有那方面的想法。”
沈舒禾腳步一頓,沒有回頭。
回去的路上,她找人調查了陸祈年和林疏桐的往事。
陸祈年在十八歲的成 人宴上遭到了綁架。
是林疏桐冒死從綁匪手中救下了陸祈年,綁匪被圍追堵截,最后惱羞成怒朝著陸祈年開槍,是林疏桐擋下,那99顆霰彈讓她失去了做母親的機會。
確實情深義重。
沈舒禾不再妄想,她覺得聯系季唯盡快帶著母親和安安離境,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陸祈年將安安安置在一棟大平層。
讓沈舒禾驚訝的是,這里有陸祈年生活的氣息,但是沒有任何女主人的痕跡。
她愁容滿面,反觀安安卻很開心。
夜里,安安探出小腦袋,“媽媽,是不是以后我們就可以和爸爸生活在一起了?”
沈舒禾心間一哽,“如果不是,安安會難過嗎?”
安安點頭,又很快搖頭,緊緊抱住了她。
“只要在媽媽身邊,安安就很開心了,有爸爸在會更開心。”
沈舒禾在安安額頭印上苦澀的吻。
對不起,安安,要讓你失望了。
次日,沈舒禾沒有看到母親,以為去買菜了,沒有注意。
其實沈母是去辭職,她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她要告知林疏桐全部真相,為自己女兒討個公道。
愛桐莊園。
沈母躊躇著自己的辭措,卻在經過書房時被里面的異響留住了腳步。
房門緊閉,里面傳來低低的哭泣和莫名的水漬聲響。
“壞蛋!你怎么可以和她生了個孩子?”
“阿桐,那是個意外,我是喝多了才碰了她,我都為你結扎了,真的沒有想到她會懷孕......”
陸祈年的聲音斷斷續續,還帶著情 欲的隱忍。
沈母瞪大了雙眼,捂著胸口連連后退,可那聲音還在繼續。
“我不要原諒你了!我們離婚!”
“小磨人精,我都給你跪了一晚上了,你就饒了我吧,你不是也喜歡安安嗎?我把孩子帶回來,你放心!沈舒禾我會處理干凈的,絕不會再出現在你眼前!”
嗚咽的哭聲被親吻聲吞噬殆盡,取而代之的是讓人面紅耳赤的呻 吟。
“舒服嗎?阿桐,我快死在你身上了,那晚我碰了沈舒禾,也是因為把她當成你了......”
“以后安安就是我們的孩子了,你為救我失去當母親的權利,我就賠你一個孩子,好不好?”
林疏桐低喘著說不夠,陸祈年低啞著聲笑了笑,“哪里不夠?是這里?還是哪里?”
“你討厭!”
“好啦,我再給你陸氏10%的股份好不好?我把自己都賠給你好不好?”
沈母雙眼呆滯,顫顫巍巍地掏出手機,她要告訴女兒這群人的陰謀。
可突然她喘不上氣來,眼前也越來越模糊。
“咚”的一聲,手機滾落樓梯。
她蹣跚著去撿,腳底一滑,跟著滾下樓去。
電話鈴聲響起,是安安用小奶音唱的的兒歌。
“搖啊搖搖啊搖,搖到外婆橋,外婆叫我好寶寶......”
可惜她再也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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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舒禾心間從早上起床開始就很不適,仿佛隱約要發生些什么。
她必須盡快帶著安安和母親離開這邊了,以免夜長夢多。
“叮鈴鈴”,手機鈴聲急促刺耳。
她神經繃緊地接起電話。
“喂,學長。”
“舒禾,你和你母親的身份信息已經注銷了,可是安安的身份顯示不在你的戶口本上,無法操作。”
她回想起當初生下安安后,是陸祈年替她去辦的新生兒戶籍登記。
難道......
“現在需要安安的戶籍信息才能注銷,舒禾,安安是不是登記在你前夫的名下了?”
她心落到了谷底,如果真的是在陸祈年名下,那一切都難辦了!
她穩住聲詢問:“是不是只要拿到安安的戶口本就能注銷了?”
“對,不過你要盡快,因為新的移民手續我已經加急辦理了,如果舊的身份來不及注銷,會很麻煩......”
“好。”
掛斷電話后,沈舒禾在客廳來回踱步。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緊鎖的書房上。
她叫了一個上門開鎖,一般只有開大門鎖才需要出示房本和身份信息,她只用了家里小孩貪玩,把鑰匙弄丟了這種由頭,就讓師傅花了幾分鐘打開了房門。
書房內,是同樣冷淡的灰色裝飾。
偌大的辦公桌下是一個純黑鈦鋼保險柜。
沈舒禾深呼吸,蹲下身,看向上面的密碼鎖。
她的記憶力超強,當年法考,全部一次性通過,在那天審理陸祈年的離婚案宗時,林疏桐的生日也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腦海里。
“960513”,“啪”的一聲,保險柜門直接彈開。
她略過一些公司機密文件,在里面翻找到了那本暗紅的結婚證和戶口本。
結婚證上是陸祈年和林疏桐甜蜜燦然的笑容。
和她那本“贗品”截然不同,陸祈年在和她拍結婚照時,板著一張臉,他說他不喜歡拍照。
不是不喜歡拍照,是不想和不喜歡的人拍照罷了。
翻開戶口本,果然,安安的戶口赫然在列。
陸祈年真的好狠!
他竟敢偷偷將安安記在他和林疏桐的名下!
這比在她傷口上撒鹽還要讓人心痛!
沈舒禾來不及去計較,迅速拿下安安的扉頁,拍了照給季唯傳過去。
然后,又以極快的速度將所有文件復原。
做完一切,沒幾分鐘,她的電話又響了,以為是季唯。
“喂,學長,還需要什么信息嗎......”
對面是醫生,“沈小姐,你好,你的母親遭遇了意外,情況不太好,請你立刻到醫院來一趟!”
“什么!怎么回事?”
“你母親從山坡滾落導致顱內出血,還伴隨高血壓后遺癥......”
山坡滾落?
沈舒禾來不及多想,她抱起安安就朝著醫院趕過去。
她見到母親的慘狀,腦中一陣眩暈,瞬間泣不成聲。
安安被捂住了眼睛,他還傻傻地問外婆是不是沒有乖乖吃藥。
醫生從手術室出來,嘆著氣說盡力了。
她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淚水簌簌落下。
沈舒禾年幼喪父,沈母為了將她拉扯長大吃了不少苦,可還沒安享晚年,就跟著她命喪異鄉了。
如果......不是她執意要追逐陸祈年的腳步,她們就不會來港市,那母親更不會遭遇如此禍事!
她捶著胸口,心早已碎裂成渣。
溫 軟的小手替她擦掉淚水,安安的小胳膊圈著了林昔的脖頸。
“媽媽別哭,外婆一定會好起來的!”
可憐的安安還不知道外婆再也回不來了。
沈舒禾在整理母親的遺物的時候,發現少了手機。
疑團慢慢浮現在腦海,母親生前并不愛爬山,她怎么會在山坡滾落?
她們居住的地方地勢平坦,山,只有那棟半山別墅才有。
一瞬間,她四肢的溫度想被抽干一樣。
她沒有猶豫,拿出手機,“喂!我要報案!”
......
警察很快接手了這起案件,法醫也開始解刨遺體。
很快得出了初步的結論,沈母的身上有碰撞傷,不像從山坡跌落,更像是樓梯那種磕撞。
警察通過調查沿街監控,確定了沈母是朝著半山別墅的方向去的。
沈舒禾心中已經有個答案了,但需要充足的證據來舉證。
在她馬上要靠近真相時,調查被按下了終止鍵。
警察以意外事件草草結案,并且以沒有更多證據來搪塞她。
好心的女警小聲提醒,“小姐,你是不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勸你還是放棄吧,讓你母親早日安息,別引火燒身。”
她明白話中的意思,能在港市只手遮天的只有陸氏太子爺,陸祈年能做到了。
沈舒禾擦掉殘淚,毅然決然打車去半山別墅。
她要事實,她要真相!
不然枉為人女!
她在愛桐莊園門口喊得聲嘶力竭,都沒能將林疏桐叫出來。
反而幾個保鏢將她狠狠推倒。
陸祈年的電話打了過來,一接聽就是暴怒的聲音。
“沈舒禾!你在鬧什么!你母親的死跟阿桐有什么關系?”
她現在什么都不怕了,“陸祈年,我真后悔認識你,你是不是忘了當年跪在我母親面前怎么說的?”
“你說你會愛我重我一輩子!現在你是怎么做的?”
“我母親過世你都沒來看一眼,甚至!還要掩蓋罪惡的真相!”
對面的男人語氣不悅地威脅,“我耐心有限,你如果再鬧的話,我會讓你這輩子都見不到安安!”
她心間的最后一口氣被抽走,跪倒在地上。
媽媽!對不起啊,媽媽!
安安是她最后的堅持了,沒有安安,她也活不下去了。
沈舒禾失魂落魄地走到半山腰時,一個穿著保姆服飾的中年女人攔住了她。
“我雖然只和你母親共事了一天,但她是個極好的人。”女人往她手里塞了個東西,“好好保重,我只能幫你到這了。”
說完,那人就匆匆走了。
沈舒禾攤開手心,是母親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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