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自家一千平的頂層復式里,睡了三年來最安穩的一覺。
沒有沒完沒了的電話,沒有催命似的方案,更沒有虛偽的人際關系。
清晨的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進來,在地板上鍍上一層溫暖的金色。
我泡了一杯手沖咖啡,赤著腳踩在溫潤的木地板上,看著窗外CBD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
星耀集團的logo,就在斜對面那棟樓上,格外醒目。
昨晚的鬧劇像一場蹩腳的電影,已經翻篇了。
我的人生,從今天開始,將開啟新的篇章。
換上一身舒適的運動裝,我準備去律所處理“環球中心”的交接事宜。
剛一打開門,一道黑影就堵在了門口。
我嚇了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顧川。
他靠在我的門邊,一夜未眠的樣子。
往日里整潔的高定西裝變得皺皺巴巴,領帶歪斜,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一雙眼睛里布滿了駭人的紅血絲,渾身都散發著頹敗和焦躁的氣息。
他看到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
“林未!”他的聲音沙啞,帶著宿醉后的疲憊和壓抑不住的急切,“你別鬧了,跟我回去上班!年會的事,是我不對,我可以補償你!”
補償?
我心里冷笑一聲,用力甩開他的手,后退一步,與他拉開距離。
“顧總,請你搞清楚,我已經不是你的員工了。”我的聲音平靜無波,像在陳述一個與我無關的事實。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
被我甩開的動作,似乎極大地刺傷了他高高在上的自尊心。
他臉色鐵青,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從牙縫里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那句話:
“單位隔壁那幢辦公樓,是你前些日子購得的吧?”
來了。
我等的就是這句話。
我看著他,緩緩地抬手,摘下了那副偽裝了我三年的黑框眼鏡。
這副眼鏡,是我進入星耀時,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沉穩、更無害而特意戴上的。
它像一個面具,幫我隱藏了所有的鋒芒和野心。
此刻,面具摘下。
我瞇起眼睛,毫不避諱地迎上他探究的目光,清晰地看到他瞳孔里映出的那個,眼神凌厲、氣場全開的陌生女人。
“是。”我紅唇輕啟,吐出一個字。
沒有絲毫猶豫,沒有半點心虛。
“所以呢?”我反問他,語氣里帶著若有若無的挑釁。
顧川的瞳孔驟然收縮,他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死死地盯著我,仿佛想從我臉上找出撒謊的痕跡。
但他失敗了。
我的表情坦然到近乎殘忍。
“你……你哪來的錢?”他的聲音開始顫抖,充滿了難以置信,“那棟樓……那棟樓市值至少十個億!”
我能理解他的震驚。
在他眼里,我林未不過是一個家境普通、全靠自己打拼才坐上總監位置的奮斗女孩。
一個為了百萬年薪就要拼死拼活的“高級打工仔”。
他怎么也無法把我和那個一擲千金,買下CBD核心寫字樓的神秘富豪聯系在一起。
我輕笑一聲,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
我從容地拿出手機,沒有解釋我的錢從何而來,只是點開一份早就準備好的文件,遞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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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總,與其關心我的錢從哪來,不如關心一下你們公司的租約。”
手機屏幕上,赫然是一份租賃合同的電子版。
抬頭——《環球中心寫字樓租賃合同》。
承租方——星耀集團。
而最下面,業主簽名處,龍飛鳳舞地簽著兩個字:林未。
我的名字。
顧川的目光死死釘在那份合同上,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鐵青變為煞白。
他引以為傲的商業帝國,他高高在上的星耀集團,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成了我的租客。
這個認知,比昨晚我當眾辭職帶給他的沖擊,還要巨大一萬倍。
我欣賞著他失態的表情,感覺胸中那口郁結了一晚上的濁氣,終于順暢了。
我湊近他,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頓地宣布我的判決:
“續租可以。”
“租金,按照市場價,翻三倍。”
他眼中的光瞬間熄滅。
“或者,”我頓了頓,給了他致命一擊,“一個月內,搬走。”
“林未!你敢!”他終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低吼出聲,眼中是滔天的怒火和恐慌。
星耀集團上千名員工,數不清的精密設備和文件,一個月內搬離?
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且不說能不能找到合適的替代樓盤,光是搬遷造成的業務停滯和混亂,就足以讓星耀元氣大傷。
而租金翻三倍……以環球中心的地段和面積,那將是一筆天文數字,會直接壓垮星耀的現金流。
我這是在要他的命。
“你看我敢不敢。”我收回手機,對著他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顧總,哦不,現在應該叫顧租客了。你有一個月的時間考慮。再見。”
說完,我“砰”的一聲關上門,將他震驚、憤怒、屈辱、不甘的復雜表情,徹底隔絕在門外。
門外傳來他瘋狂的敲門聲和怒吼聲。
我充耳不聞,慢悠悠地走進廚房,給自己又倒了一杯水。
看著杯中自己清晰的倒影,我終于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扮豬吃虎了這么久,不就是為了今天嗎?
顧川,這只是一個開始。
你帶給我的羞辱,我會讓你百倍、千倍地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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