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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廳的門一推開,一股混雜著汗味、廉價香水味和煙味的熱浪就撲了過來,悶得人胸口發堵。
天花板上的彩燈昏昏暗暗,轉起來像個沒睡醒的陀螺,把舞池里的人影晃得忽明忽暗。
舞池邊上的卡座油膩膩的,茶漬印子堆了一層又一層,空氣里飄著瓜子殼和花生皮,腳底下黏糊糊的,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鞋底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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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女們擠在舞池入口的臺階上,兩三排的人摩肩接踵,穿得一個比一個省布料。
吊帶裙的肩帶細得像根線,超短裙剛蓋過大腿根,露臍裝把腰上的贅肉勒得清清楚楚,臉上的粉厚得能刮下來一層,笑起來的時候,那股子風塵味能飄出二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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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舞客們早就在邊上候著了,眼睛瞪得像銅鈴,那眼神黏在舞女身上,恨不得能扒下人家一層皮。
有的拿手拄著拐杖,脖子伸得老長;有的叼著煙,唾沫星子亂飛,嘴里念叨著“這個乖,那個俏”,那股子淫蕩勁兒,藏都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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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叼著支玉溪,翹著二郎腿坐在茶座上,瞇著眼掃了一圈舞池,咂咂嘴:“龜兒子些,天天往這兒拱,硬是把舞廳當成快活窩了嗦?”
莊老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梗子差點嗆進喉嚨,咳著說:“四爺,你懂個錘子!這幫老爺子,頭發白完了,牙齒掉得沒幾顆,走路都打偏偏,偏偏眼神比小伙子還賊。不往這兒跑,往哪兒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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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著,就見小妖精扭著腰從舞池里鉆出來,一屁股坐在凱哥旁邊的空位上。
“哎喲喂,凱哥,你是沒看到,剛才那個七十多歲的老頭兒,硬是要喊我喊他‘哥哥’,說啥子年紀不是問題,聽得我雞皮疙瘩掉一地!”小妖精翻了個白眼,吐槽的話跟連珠炮似的。
陽陽剛陪一個老頭跳完兩曲,額頭上冒了層汗,走過來扯了扯自己的吊帶裙,撇著嘴接話:“這算啥子哦!我遇到的才離譜,嘴巴癟起,說話漏風,黃段子一套一套的。我們私底下都說,這幫老爺子比年輕小伙難伺候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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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把煙蒂摁滅在煙灰缸里,冷笑一聲:“成都的場子,名堂多著嘞!十元場的掛牌價,哄鬼的嗦?年輕點的妹兒,手指頭比個‘二’,張口就是二十。倒是五元場的那些歲數大些的阿姨,十塊錢能陪你跳兩曲,還陪你擺半小時龍門陣,性價比高得跟荷花池批發市場一樣。”
莊老三拍了拍大腿,附和道:“就是就是!你看這舞池里頭,黑燈瞎火的,摟摟抱抱的,砂舞嘛,不就是圖個隱蔽?沒熟人看見,這幫老頭才能放開了耍。你說他們是不是覺得,半只腳都進棺材了,再不鬧騰就沒機會了?”
凱哥慢悠悠地說:“男人嘛,甭管二十還是八十,骨子里那點心思都一樣。小伙子還曉得裝裝樣子,這幫老家伙,連裝都懶得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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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精嘆了口氣:“干我們這行久了才曉得,來的全是老頭。我們天天被這幫人摟摟抱抱,舞廳里空氣又污濁,病菌滿天飛,指不定哪天就交叉傳染了。那些男的,背著屋里的人出來耍,轉頭又把病菌帶回去,真是造孽哦!”
陽陽往舞池里瞟了一眼,人擠人,人挨人,新面孔換了一波又一波,少說也有兩百個舞女,場面壯觀得很。“你別說,我剛來的時候也嚇一跳,天天都有新妹兒來。不過話說回來,也有人是生活所迫,沒工作,要還房租,要養娃娃,不來這兒來錢快,還能咋辦?”
“那倒是,”凱哥點點頭,“不過也有好多女的不愿意來,這地方環境復雜,上班又晚又累,社會上的偏見還大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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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往椅背上一靠,看著茶座里滿滿當當的人,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笑,男人握著女人的手,嘰嘰喳喳地擺著龍門陣,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忍不住撇撇嘴:“別看現在鬧熱,這里頭的水深得很。2023年的數據都出來了,高端舞廳一次消費幾百塊,普通場子人均也要一、二百。表面上跳得悠然,背地里的隱性消費、違規操作,多了去了!”
莊老三往嘴里塞了顆瓜子,嚼得咔嚓響:“管他啥子灰色地帶哦!來這兒的人,不就是圖個消磨時間,散散心?溜達個把小時,回去倒頭就睡,多安逸。你看他,”莊老三指了指角落里一個剛走出去的男人,“天天來,來了就看,啥也不干,也看得樂呵呵的。”
舞廳里的音樂又響了起來,咚咚鏘鏘的,蓋過了幾個人的說話聲。
彩燈還在轉,舞池里的人影又晃了起來,那股子混雜的味道,在昏暗的燈光里,飄得更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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