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太陽毒得很,工地上鋼筋曬得發燙,手一碰就是一陣灼熱。干完一上午的活,肚子早就咕咕叫了,我和幾個工友一塊兒往工地外頭的飯館走。這地方離工地得有兩公里遠,平時圖清靜、飯菜實惠才跑這么遠。我頭上還戴著那頂藍色安全帽,灰撲撲的,邊角都磕出了白印子,戴了快大半年了,早成了出門下意識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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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飯館,人不少,小風扇嗡嗡地轉,吹著熱風。我順手把帽子摘下來,往旁邊座位一擱,跟老板喊了聲:“來碗肉絲面,加辣!”等著的時候還跟鄰桌聊了兩句天氣,說這天真是能把人曬化了。吃完面,抹了把嘴,起身就走。路上走得急,心里盤算著回去還能瞇個二十分鐘。結果剛走到工地門口,腦門一涼——糟了!帽子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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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咯噔”一下,馬上意識到是落在飯館了。這要是換個新來的工友,可能就認栽了。可我在工地上摸爬滾打二十多年了,安全帽雖不值多少錢,可真丟了,下工回來還得補,隊里要記,安全部門查起來又是麻煩。更別提那天下午要上高空綁筋,沒帽子根本不能進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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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話不說,我掉頭就往回跑。兩公里路啊,正午的太陽照得路面反光,我一路走得又急又悶,額頭上全是汗,心里直罵自己:怎么就這么個馬大哈!等我氣喘吁吁沖進那家小面館,帽子還真好好擱在那兒,沒人動。老板看見我,咧嘴一笑:“大姐,我就知道你得回來拿。”我接過帽子,差點想把它揣兜里,生怕再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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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以后,我下工只要出工地吃飯,安全帽一定留在工具箱里。哪怕別人說“戴著也沒事”,我也不聽。你看,這東西看著小,真丟一次,來回折騰的哪止是時間?中午那點寶貴的歇息,全搭進去了。工地上的人,誰不是靠著這點空當緩口氣、養精神?你忙活一上午,不就圖中午能踏實吃頓飯、瞇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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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有回和幾個老工友喝酒,說起這事,好幾個都點頭:“哎,咱都干過這種事!”有人甚至說他一個月丟了兩頂,隊里罰了五十。我說你這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嗎?帽子是小事,可耽誤工夫、影響心情,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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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陣子看見一個年輕小伙子,吃飯時還戴著帽子,我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摘了吧,不然等會兒又得跑斷腿。”他笑笑沒說話,結果第二天真見他又折返回去。我遠遠看著,心里就一句:這孩子,跟我當年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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